蘇子墨瞬間有些沒反應過來,中午剛傳消息皇上在青山山洞,此時竟然就到了逐鹿書院,這速度有點快啊,前后過了不到一個時辰。
雖然昨天就已經將該掩蓋的掩蓋了,該收拾的收拾了,不過蘇子墨還是心中一緊,畢竟這可自己殺父殺母的仇人,并且也是將他武道靈脈挖走,致使他成為一個殘廢,讓他陷入無盡深淵的仇人。
“到哪了?”
“快到門口了!”
蘇子墨急忙出門,遠方已見白狼營將整個逐鹿書院圍了起來,十步一人,大梁皇旗迎風招展,頗具威勢。
逐鹿書院向來不喜歡奢靡,主要原因也是沒錢,只是一個草亭子,上面掛一副不規(guī)整的牌匾,但這字卻是圓真大師親筆所書,風骨自不必說。往里便是幾間平時書院內人員的住房,還有廚房之類的。書院依傍山水而建,蘇子墨以及九爺的屋子都是靠山靠水,除此之外便是兩間學堂。
雖然看似簡陋,但卻別有一番風味,在這浮華的塵世中,也算一股清流。
整個書院的人早早地在門口迎接皇帝,蘇子墨此時才過學堂,卻見從一浮夸奢侈的轎子上下來一人,身高八尺,肩寬膀闊,器宇軒昂,行動間卻也能見其風骨,再加之陽光甚好,金光加身,宛若神祇下凡一般,想來便是皇帝陛下了。
皇帝卻并未著急進來,看著周圍青山綠水,獨自感嘆,卻在身體轉動間,將蘇子墨拉回了兒時的記憶。
正是那個背影,宛如夢魘一般,雖然此時金光加身,但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蘇子墨全身顫抖,冷汗一道道順著背心一道道劃下,眼中血絲都沖了起來,指甲已經嵌入了掌心,鮮血緩緩的滲出,他真的想即刻沖上去殺了此人,為自己報仇,為父母報仇。
“皇帝親臨,跪!”
李公公尖銳的嗓音回蕩在青山之間,所有人都跪在地下,皇帝緩緩進來了,但蘇子墨依舊在之前的夢境中,他真的要給此人下跪?這跪下了,可能日后再也起不來了。
皇帝一路走來,看看身邊逐鹿書院的人,卻也是喜笑顏開,但當他見到蘇子墨的時候,四目相對,時間仿佛都靜止了。李公公和江離頭上的冷汗直往出冒,這仰面視君,有意刺王殺駕的規(guī)矩,誰人不知,但蘇子墨卻就如同一根柱子杵在那里,一動不動。
皇帝瞇著眼細細打量著蘇子墨,這一刻蘇子墨開始有些緊張了,難不成是皇帝認出了他?
“趕緊跪下!”
江離扯著蘇子墨的衣袖,小聲說道,但蘇子墨根本聽不見他們的聲音。
...
“你見朕為何不跪??!”
良久之后,皇帝出聲了,但卻并未帶著怒氣,不過其中那雷霆之威,李公公自然能感受到,不住的給蘇子墨使眼色。
“草民惶恐,從未見過如此偉岸之人,故此有些失態(tài),望陛下見諒!”
這一句馬屁倒是拍到了皇上的屁股上,一揮手,不僅沒讓蘇子墨跪,還讓眾人都起來了。
“想必你便是這逐鹿書苑的院長,蘇子墨?”
“正是草民!”
“果真如江湖傳言一樣年輕??!”
蘇子墨卻是不敢再直直盯著皇帝,低頭拱手,行了一個禮。隨后空氣仿佛又凝滯在哪里。
“朕都來了,不請朕進去坐坐?”
“哦,失禮了,陛下里面請!”
皇帝卻也一揮繡袍,不以為意,但卻并未想要進屋,而是看上湖中那個長亭了。
這是逐鹿書院靠近青山下一個湖泊中的亭子,有廊橋延伸至湖中大概百米,上面有一個亭子,亭子建的倒還算規(guī)整。
“去哪里如何,朕也好久未曾游山玩水了。”
“自當聽陛下吩咐!”
蘇子墨回應著,隨后給江離使了一個眼色。此時蘇子墨也算是想通了,面前的皇帝,他殺不了,并且暫時他也不能殺,若是殺了那史書上,終會留下對他父親,母親的罵名,所以他要洗白這件事情,洗白之后,再殺他也不遲。
“蘇院長啊,朕此次南游,諸城皆減少一天,只為快點來這雙花城見你,你可知道其中緣由?”
行進間,皇帝開口問道,蘇子墨聽見此問題,卻是有些左右為難,此時他才體會到為什么說伴君如伴虎,這問題明顯是興師問罪啊。他趕緊上前一步,恭敬的行了一個禮。
“草民知罪!”
聽見此話,皇帝倒是有些驚訝了,但卻也到了長亭中,皇帝并未著急問,而是緩緩坐下,一揮手本來后面跟著的李公公,還有一個看不出男女的白面書生都離去了。
說來也奇怪,那男女不分的白面書生,看著就讓人生厭,手中捻著一朵花,并且還翹著蘭花指,走起路來惺惺作態(tài)。但能被帶在皇帝身邊,想來實力絕對不差。
看著蘇子墨站在一邊,皇帝卻是近距離定睛看了他幾秒,隨后讓他坐下,落座之后,蘇子墨悄悄將自己手中的血用袖子里的手帕蘸掉。
“你剛才說你知罪,朕倒是想問問你何罪之有??!”
“陛下,想來江湖傳聞,草民助千國百里青山城城主,百里飛雪進入九重天,封得青仙之號,罪一也。楚國太子與十九皇子亂政,朝堂頹疲,草民助能力卓著的楚國六皇子奪得東宮之位,罪二也。謀士李忠來此討教,草民指點其三國連橫,抗我大梁,罪三也。”
這些本是蘇子墨江湖名號的開始,但在大梁皇帝眼里卻是吃里扒外,枉為大梁人。
“你即知此皆是大罪,為何還要去做?”
“草民惶恐,陛下此時所在乃是書院,草民既設學于廟堂之外,自然不拒天下求學之士,此乃為師之道,師者,傳道受業(yè)解惑者也,而這求學之士有問,草民若不解,便損了臉面,這一損不僅是草民,更是我大梁的臉面啊,若是在他國傳開,便說我國小氣了不是?!?p> 大梁皇帝聽聽,的確有理,臉上看不出喜怒。
其實在剛一見面的時候,蘇子墨就發(fā)現了,這大梁皇帝雖然看著如此,但喜怒不形于色,此種人事最難對付的。
而江離此時剛好,將昨日準備的茶具一應東西全部拿來,由于剛過午飯不久,所以只好喝茶助興?;实蹍s也來了興趣。
“李公公,把路上哪壺好茶拿來?!?p> “是,陛下!”
蘇子墨本來準備了茶葉,想叫青嵐過來泡,沒想到皇帝要喝路上帶來的茶,他也只好先停手。
“想來蘇院長好雅興啊,這山水之情,空谷長亭,湖光山色,真是大美啊。朕也是許久未曾體,今日便在你這討杯茶喝?!?p> “草民受寵若驚?!?p> 在蘇子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皇上正一只手搭在案機上,卻突然抬起了眼睛,兩人各坐一邊,再次對視。
“蘇先生可不是一般的草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