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安順雖然為人粗狂,但若是志趣相投的人,還是非常和得來,夜已深,就在他們準備睡覺之時,他隨口的一句話,不僅讓蘇子墨,就連一直未曾發言的九爺,都注意了起來。
“想當年羽皇子回到恒都城后,半年未曾露面,無人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可是,最后羽皇子竟然和宋小七一起出了正陽宮。”
宋小七,被稱為江湖邪醫,救人不取分毫,但卻要以命換命,醫術通天,在某些方面,就連如今的神醫江煙雨都比不上,而宋小七二十年前最后一次出現在大梁皇宮后,便消失在了茫茫江湖。
那時候和蘇子墨武道靈脈被移植的時間吻合,難道說當時自己是被如今皇帝,將自己的武道靈脈,移植到了羽皇子身體中間?
并且從羽皇子行事來看,皇帝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連南巡此等大事,只是區區一封簡報而已,不用回去復命,如今的皇子中,又有哪一個可以做到。
蘇子墨和九爺都將這無聲的信息藏在了心里,這一次就連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江離都沒出聲。
“睡吧!明早起來我與你一同前去,張康那廝,如若不照做,我徒手撕了他!”
躺在床上的蘇子墨,回想著自己來時夢中的記憶,姜婆婆一直告訴他,他的仇人在大梁皇宮,但卻并未點名道姓,一切都是到了京城之后再說。
想來如果按照剛才姚安順所說的,當初是宋小七將自己的武道靈脈移植,那事情也就能說的完整。
...
第二天清晨,在洗漱完畢后,蘇子墨和姚安順一道上路,清早的秋月城在晚秋的風中顯得極為蕭瑟,每條大街的道口,都有官府的人在發糧,每家每戶按照人口登記,領到相應的糧食。
“姚老將軍,這賑災的糧食朝廷一次性就給清了,就算是層層貪污,也應該給災民啊!”
聽見蘇子墨的問題,姚安順輕蔑一笑。昨晚上他也給蘇子墨講了,貪污在任何地方,任何朝代,只要有人,人只要有欲望,就會有貪污。
城外的災民,完全在這一條由上至下的貪污鏈中,在那些貪官的談笑間,就被奪去了性命。
而城內的只能忍受,即使大鬧,也只是被扣上一頂不知朝廷恩惠刁民的帽子,然后軍隊鎮壓,草草了事。
“真的搞不懂,這皇帝歷年南游,走那條線路,都被包裝的如此完美,他南游的目的何在?”
“目的?目的就是要在大梁的土地上,向大梁的子民宣示自己才是大梁唯一的王。”
說話間就來到了秋月城的城主府,整個秋月城都頹敗不堪,但唯獨這城主府,卻帶著一絲晚秋的氣息,墻外一片楓林上,還有星星點點未曾掉落的楓葉,青磚黛瓦的院子內,甚至能聽到幾聲鳥鳴。
見到蘇子墨和姚安順前來,門口守衛的士兵本想報信,但卻被姚安順制止了,就這樣一路進了城主府,途中遇到的人,也都留在原地,不敢動彈。
一路暢通無阻,當來到府內別院的時候,他們見到了張康,而他此時竟然正在逗鳥,院子中央的石桌上面,吃完一半的早飯還放著,和外面只能喝粥的百姓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大魚大肉,應有盡有。
“張翔,張翔,我那金絲雀的鳥食兒你給我拿來沒?”
張康喊了幾聲后發現無人應答,回過頭來,看見怒目圓睜的姚安順,也是嚇了一跳,畢竟這姚安順可是從軍中而來,什么事情都敢做。
“你,你,你們怎么進來的,來人啊,有人私闖城主府,來人啊!”
任由張康怎么叫喊,即使在十幾米外廊亭中的士兵,都不敢動彈。
“你這廝,外面的人都吃不上飯,你竟然在這里弄這么多鳥!”
姚安順大手一會,手中內力一瀉而出,帶起的狂風,將張康臉上的皮肉都刮的生疼,張康本就實力不行,此時再看見姚安順出手,想來再如何心狠手辣,都是沒了膽子,任由那十幾只金絲雀破籠而出,自去尋找他們的自由。
“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啊,我雖說是這秋月城的一方父母管,但人微言輕,那太子交代的事情,我能不照做嘛!你們就放過我吧!”
“你這廝,吃百姓血肉的時候,想過他們嗎?啊!”
聽見姚安順的怒吼,張康癱軟的坐在地上,在這種亂世中,最難活的除了百姓,可能就是他們這一類人了。
良久之后,蘇子墨上前一步,將張康扶了起來,不過就在此時,他竟然發現,這張康手中一道內力,竟然探入了他的體內,想要試探他的實力。
“哼哼,能為這一城之主的絕對不是善茬啊,剛才真是唱的一出好戲啊!”
聽見此時蘇子墨的聲音,張康全然將剛才臉上的畏懼與狼狽換下,轉而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出現。
“姚安順,你真的以為我拿你沒辦法嘛?來人!”
聽見張康一聲令下,周圍墻頭一個個強弩手出現,手中拉出了滿月,而在他們來時的朗庭內,一個黑衣武士出現,黑布蒙著臉,手中一柄長刀還未出鞘。
“蘇先生,我雖不知道你為何此時來我秋月城,但來的不是時候,不過既然來了,那就都留在這里吧!”
聽見最后張康篤定的口氣,蘇子墨笑了,他第一次覺得天下這盤棋,下的是真搞笑。
“你笑什么?我不敢殺你們?還是你覺得就你們幾個人,一個愣頭青,一個老東西,還有一個瞎子能走出我這城主府?”
“我笑你死到臨頭,竟然都不知道!”
“哈哈哈哈...”張康聽見蘇子墨的話,仰天大笑,隨后眼神中的那一絲狡詐出現,不經意的手勢其實蘇子墨都看在眼里。
“我死到臨頭?蘇先生是來跟我講笑話的嗎?”
“你為太子做事,本以為太子登基,你便能榮華富貴,但這新王若想上位,腳下該踩著多少尸體啊!”
此話明顯讓張康動容,他是個聰明人,蘇子墨說的也在理,周圍已經蓄勢待發的強弩手此時收回了箭。
“讓我來告訴你,你如何死到臨頭吧,你不過是太子手中的一枚棋子,并且是費棋,太子肯定告訴你此次陛下的行蹤,以及諸城全部少停留一日吧!”
蘇子墨坐在了石桌前,自己倒了杯熱茶,將自己身上的狼毛披風攏了攏,看著蘇子墨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張康這一次是真的慌了。
“并且太子還告訴你,只要你在七日之內,將秋月城像前幾年一樣打掃干凈,蒙混過關,那此次之后,定會為你加官進爵,而這一切的原因,都是為了搬到慶歷侯。”
“你怎么知道這些的?”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皇帝到了南江城,慶歷侯私自藏兵的事情爆發,那你離死也就不遠了!”
張康明顯有些不知所以,太子的目的達到了,為什么自己還要死?
“還沒明白?哎...若是慶歷侯私自藏兵的事情爆發,陛下肯定會起疑心,那么接下來南游諸城皆會遭到三清司的調查,若三清司插手,你確定你那小孩子過家家的手法,能瞞過去嗎?”
聽見蘇子墨的話,張康如同泄了氣的氣球,這一次他真的是有些絕望了,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分量和慶歷侯根本不能相提并論,而太子自然也知道,所以慶歷侯南江城私自藏兵的事情,太子一定會往出翻,翻出來那他離死就不遠了。
“蘇先生既然如此清楚,卻又為何此時來秋月城?難不成是來看我張康慘死下場的?”
“不,我是來救你的!”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