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漠等人,于書房中,為如何應對霍白兩家謀劃的陷阱時,卷入這場陰謀中的當事人李焱,卻絲毫沒有緊張感,反倒是面色平靜的躺在他的床上。
他隨意地躺著,雙目緊閉,兩手自然搭在胸口和腹部,并輕輕的呼吸著,極有規律。
若是有旁人看到,一定會佩服他的心理承受力,或干脆笑話他的神經大條,明明即將去參與一場如同鴻門宴的決斗,他不僅不早做準備,臨陣磨槍,反倒是呼呼大睡,不得不懷疑是否認定自己不是白龍的對手,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實則不然,盡管李焱表面上,如同睡著了一般平靜,可他的身體里,卻有一陣頻頻發生的動蕩。
這是一個無比黑暗的空間,仿佛除了黑暗以外,就不存在有其他的元素,若是將一個人丟進去,估計要不了多久,他就會被名為恐懼的負面情緒所吞噬、崩潰。
明明是這樣一片與光明勢不相容的空間,卻在中央位置,有那么一小片區域能視物,致使這個現象的原因,并不是周圍有什么光源照耀,用“空間特許這片區域不被黑暗吞噬”這樣的解釋更能讓人信服。
一陣巨響,似乎有什么東西爆炸,平臺上升起一小片濃煙,碎石飛濺,幾息過后煙塵散去,露出了狼狽不堪的李焱的身影。
“你就這點能耐?”
火哥從半空中降下,穩穩地落在李焱前方,眉頭一皺,滿臉的憂愁之色。
在霍家的安排下,決斗被定在宣戰后的第二天,這是壓根不打算留時間給李焱準備啊,雖說臨陣磨槍不快有光,但斗氣等級這種事,并不能與之放在一塊談。沒有刻苦的訓練與時間的堆徹,斗氣等級絕不會那么容易的提升。
興許,霍元是打聽到了,李焱這一個月來,等級突飛猛進,為了防止遲則生變,從而做出這樣的安排。
火哥不清楚李焱的心理素質怎么樣,能否承受住敗給白龍后帶來的一連串恥辱,但……不管怎么說,與其在這為李焱的心理狀況而擔憂,不如加緊訓練,為其明日的決斗多一分勝算。
這點,火哥同李漠的想法,是一致的。
不同的是,李漠并沒有督促格斯力,抓緊操練李焱,反而默許李焱回房休息,抱持良好的精神狀態,明天正常發揮就行了。
不知道,是否是因為那次,在酒樓,李焱意外擊敗了醉酒中的白龍,讓李漠對格斯力傳授的斗氣盾產生了蜜汁自信?
不知道,是否李漠為了讓李焱能從決斗中勝出,做了什么其他的安排,比如……小動作。
可是,要在城主府與神殿雙重的監督下,搞小動作,何其之難!如果被發現,那用不著霍家出手,李府就會自消滅亡。
寄生在李焱體內的火哥,可是非常清楚李焱有幾把刷子,能擊退醉酒狀態下的白龍,就已經很走狗屎運了,這還是在對方發現李焱會斗技,產生混亂的作用下得出的結果。
若是減去一個名為混亂的因素,即使李焱會斗技,也依然不敵白龍,畢竟,兩者的斗氣等級差距放在那的。
雖說如此,但也并不是沒有幾率獲勝,這不,火哥親自上場,將李焱的意識拉入他所居住的精神空間內,對李焱進行訓練。
一兩天的時間,并不能提升多少體能素質,但在精神空間內,火哥有十足的把握,將李焱的實戰經驗提升數個檔次,讓他熟悉如何與人戰斗。就像周星星在同大師兄打擂前,被他的不靠譜師父傳授了一招半式,最終成功扭轉乾坤那樣。
精神空間的時間流速比外界要慢了個近十二倍,加上此刻李焱的身體一直在沉睡,只有意識留在這里,所以直到被叫醒,去赴會之前的時間,都能拿來訓練。
當得知有在精神空間里訓練這一操作,李焱曾抱怨火哥,為什么不早點拿出來?這不就是很好的金手指嗎?
比外界慢十二倍的速度,殊不知能提升多少實力了,怎么藏著掖著,這會了才不情不愿的拿出來。
說完,李焱用有些憤懣的眼神掃了掃火哥,不滿的情緒洋溢在臉上。
可李焱哪知,并不是火哥不愿意拿出來,而是根本拿不出來。
使用精神空間來訓練,需要耗費巨大的能量,可以是斗氣、也可以是魔力、甚至精神力生命力都算其中。由于李焱目前的等級過低,并不能提供多少給火哥使用。而現在,之所以能被拉入這個訓練場中,也是因為火哥把自己壓箱底的殘存能量貢獻出來了,為李焱的提升能力鋪路。
火哥懶得回答李焱,自顧自的心想:等以后李焱實力強大了,一定要把今天的債加倍討回來!
一定!
不過,話是這么說,可李焱的實戰水平之低,實在是讓火哥有些破防。
即便經歷了野外教學、山賊綁架,可一進入戰斗狀態,上課教過的東西幾乎會立馬忘光,胡亂揮劍。或是起初能有模有樣的招架幾下,但幾招過后立馬陷入混亂,破綻百出。
這……
火哥滿頭黑線,心中有那么一瞬,產生了干脆放棄李焱的想法。
孺子不可教也!
縱然對李焱的表現失望無比,為了不打擊李焱的熱情,好歹他雖然弱,至少還是有在認真練習,態度良好。火哥勉強擠出一抹笑容,笑瞇瞇的說道:“怎么樣?要不要我放點水?”
“不用,倒是你這拳頭,還沒格斯力老師的重,別心疼我,再加點力啊!”
李焱用力抹去唇裂后殘留在嘴角的血漬,冷冷的說了這么一句。
“是嗎,既然你這么要求了,那我就滿足你。”
聽到李焱的回答,火哥不懷好意的笑了笑,但在眼瞳深處,卻是閃過了一絲意外與欣賞。
李焱說,自己的拳頭還沒格斯力重,那肯定是騙人的,格斯力作為老師,怕傷到學生的身體,多少有些留手。
而火哥不一樣,他們現在是在精神空間里訓練,自然不需要擔心身體受損的問題,只需要保證不會因為程度過重,讓李焱的精神產生負擔就行。
順便一提,精神空間內,疼痛感與外界相同,甚至根據火哥的意向,還能加劇或者降低。
火哥重新浮到半空,看似隨意的揮舞了幾下拳頭,下一刻,數道被放大了的斗氣拳頭就從他身前生成,向著下方的李焱砸去,接連發出裝在肉上時才有的悶響聲。
看著李焱在自己的斗氣拳頭下苦苦招架的樣子,火哥玩味的笑了笑,朝著周圍的空間說:“大家都看到了,是他叫我加重打,我才加重的,像這種要求,我上輩子都沒見過。”
即便周圍的空間根本沒有人,僅有不曾散去的黑暗依然彌漫與包圍。
……
一天半后,是約定的日期。
地點設立在城主府附近的一處小廣場上。
人們看熱鬧不嫌事大,甚至還會因此而迸發出強烈的熱情。那些平常上半天班休半天假的工人們,竟然以出奇的速度,迅速將擂臺搭建好,并在周圍設立了觀眾席,甚是勤勉。
畢竟誰也不想延誤看戲。
剛吃過午飯,就有不少人走出門,跑到小廣場上占座。
隨著時間推移,暮色降臨,天上的星星一顆顆出現,路邊的街燈一盞盞被點亮,小廣場上已經發展到了萬人空巷的程度。
因為不知道表演……不,決斗何時才開始,不少吃光了干糧與零嘴的居民漸漸失去耐心,發出抱怨的聲音。混合著談話聲,哭鬧聲,笑聲,罵聲,一片混亂。
不過,既然會舉辦這樣大型的集會,安保措施也不可能被輕視,廣場外圍,站了一圈的衛兵,還有個別幾個被分散到觀眾席與席之間,反復巡邏。雖然他們的人數,與在場的觀眾相比,完全是九牛一毛的差距,多虧他們手中冷冰冰的兵器,以及作為帝國執法代言人的身份,縱然人少,卻依然起到了很好的震懾作用。
倏然,原本還嘈雜無比的廣場,以肉耳可聽的速度,瞬間匿聲,除去不受控制的小兒啼哭和犬吠外,幾乎是完全安靜下來了。
只因那五座設立給四家族與城主府的雅座上,冒出了人影,五名眾所周知的權威人物,在各自親屬與護衛的陪伴下,接連入座。
摩崖城城主霍德曼。
李府府主李漠。
霍家家主霍元。
白家家主白獅。
海家家主海靜,以及她的兩個寶貝女兒,海莉絲和海拉。
海莉絲與海拉這對姐妹花出現時,立刻吸引了在場絕大部分男性,和少許女性的目光,她們俏麗的面容,自然容易激起同性的嫉妒,但偶爾也有羨慕與憧憬。
當然,美女雖好看,可終究不是主要目的,隨著一陣響亮的喇叭聲響,擂臺的左右兩方,同時走出了一道人影。
左邊的人,昂首闊步,一臉傲色,上臺后,他先是漫不經心的掃了對手一眼,輕蔑的笑了笑,接著就將注意力轉到了一旁看臺上的海莉絲身上。
右邊的人,雖然也走得端正,但與左邊的人想必,缺少了幾分氣勢。上臺后,受到了上千雙眼睛的注視,他整個人幾乎就僵在了原地,無形中向在場的人們宣告著自己的緊張與不安。
不錯,這兩人,就是今晚這場決斗的兩名當事人。
白家白龍,李府李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