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絲麗果然沒有辜負柴小菲的期望，踩著出差前最后一刻給了她一個重磅驚喜。
她借口任務重，將柴小菲個人出差行程里硬塞進一個人——全公司風評最差的中年男。
所有人都看出這是田絲麗整柴小菲的戲碼，但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講。這又不是幼兒園，挺身而出又不能得到小紅花。
越是這樣，柴小菲就越是淡然。從被簡葭的煎雞蛋喚醒后，她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想要留在N城就必須付出代價，沒人在乎你付出了多少。
可她還是需要一份柔軟來安慰，這樣的安慰，在N城，只有簡葭能給。
她約了簡葭吃晚飯，簡葭收到消息就知道，大概今晚又要和她同住了。
簡葭是有些不情愿的，但“出差”這事也就要過去了，頂多再忍幾天，柴小菲泄完怨氣也就好了。她了解，住在她這，每天徒增一小時的通勤是柴小菲最不能忍受的。
“怎么還是這里啊？”
“酒好喝嘍。”
柴小菲拉著簡葭向酒吧里走，簡葭拖著腿不動。
“我保證不喝多。”
簡葭憋著嘴不說話，柴小菲瞥著眼嘆氣：“我保證不裝喝多，可以了吧。”
簡葭還是跟著她進去了。這間酒吧也算安靜別致，她不愿來是怕柴小菲故技重施。
柴小菲來這自有她的道理。
兩人依舊吧臺落座，簡葭覺得椅子不舒服，想要換位置，柴小菲不同意：“這看得清楚。”
“看什么？”
“看人啦。”
“你還約了其他人？”
“沒。”
“那你看誰？”
“隨便看看，男女老少，不都是人。”
簡葭不想理，拿過酒水單看起來，忙了一天，她真有些餓了。
彼時，秦溯黎芳芳喬舸周園正坐在同一間酒吧的不遠處聊天。
喬舸正講著他和周園的前幾次見面，說到婚禮，黎芳芳突然記起來了：“啊！我記得！那天她的確撞了人，我還笑她呢。真是的，當時我就該強拉著她去和你道歉，這樣你們就能早一點認識了。”
喬舸聳聳肩：“間隔不到半小時，我又撞了她一次。”
“真是。。。”黎芳芳想說“緣分”，話到嘴邊想起周園剛失戀又咽了回去：“真是。。。不小心。。。”
“說起婚禮，我差點忘了，那天就見到你們了。”
喬舸說著看向秦溯和黎芳芳，兩人還沒從“表哥表妹”這個謎團中緩過來，這么一說，連一貫涵養萬分的秦溯都驚訝到差點失態。
“你見過我？那當時怎么不打招呼？”
“當時離得遠，況且那是在咱們重逢相認之前，當時我還不確定就是你。”
“那看來咱們能遇到也是注定的了。”
秦溯端起酒杯，隔空向喬舸示意，淡淡抿了一口。
周園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是說那天宴會廳外？”
“嗯。”喬舸點點頭。
“所以，你是認出秦溯才走過來聽我們說話的？”
“嗯，確切的說，當時我是懷疑，并沒認出。”
喬舸對著周園笑，周園卻笑不出來。那天，她給喬舸冠了個“竊聽狂
”的名號，甚至。。。甚至以為是喬舸在故意跟蹤她。
自以為是的虛榮心被打翻，她錯想了喬舸的人品，還以為他是個游手好閑、到處沾花惹草的人。
“對不起。。。”
“什么？”喬舸沒聽清，側著耳朵向周園歪。
“那天。。。錯怪你了。”
“我早說過，我都忘了。”
隔著桌子，黎芳芳聽不清喬舸和周園的私語，只看到喬舸的頭歪向周園，而周園也沒有躲。她看了眼秦溯，秦溯沒做聲，夾了菜放在她盤里。
柴小菲什么都沒點，把菜單推給簡葭就在場子里找了起來。
她知道秦溯對喜歡的東西保有一種特殊的執著，就像他一直只穿那幾個牌子的衣服，一直只用那幾款手表。餐廳，也是一樣，他來過一次，就會再來。說不定，還會帶著他那個朋友來。
當柴小菲的目光鎖定在秦溯身上時，她覺得這一切都順利得像老天的賞賜，賞賜她對田絲麗的隱忍，賞賜她留在這里付出的代價。
“簡葭，簡葭。”她目不斜視，用手肘懟著：“你看，那是不是秦溯和黎芳芳。”
四人位，秦溯和黎芳芳正對著她們，簡葭看過去，倆人挨得很近，即使燈光昏暗，也能看出笑得很甜。
“啊。。。是啊，真的是，好巧啊。”
“走，咱們過去。”
簡葭拉住柴小菲：“對面還有兩個人呢，咱們又不認識。”
“總得打個招呼吧。”
“等咱們吃完準備走的時候吧，現在過去要不要坐一起啊。”
“坐一起不是更好，還有人給咱們結賬。”
“小菲。。。”
簡葭又癟起嘴。
“我下周出差，什么時候回來都沒定，跟他們倆見個面不行嗎。。。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柴小菲說完，簡葭覺得自己最近對她是有些過分，起身跟著走了過去。
黎芳芳抬頭夾菜，正好看到她們兩人走過來。
“唉，你們倆怎么也來了？”
“不能來嗎？”
柴小菲還是老樣子，語氣充滿挑釁。
周園下意識回頭，一眼看到柴小菲，正要提著嘴角笑，柴小菲卻喪了臉：“哦，原來是你啊。”
周園嘴角卡在一半，似笑非笑，難堪極了。
秦溯站起身：“這么巧又在這里遇見了。”
“你們也來吃飯啊。”黎芳芳想解圍，跟著秦溯說。
“不吃飯來干什么，看風景啊。”
柴小菲覺得黎芳芳只約了周園，心里不大痛苦，壓抑了一天的脾氣一點點露了出來。
秦溯指向喬舸：“喬舸。”說完又指向柴小菲：“柴子淇、簡葭。”
“你們好，又見面了。”
簡葭聽到那人說話奇怪，看過去，原來是那天送她回家的男生。
尷尬往事又被重提，簡葭覺得有些難堪，僵著笑笑沒說話。
柴小菲也認出了喬舸，她不覺得尷尬，更何況那天喬舸見到的她，已經喝多了，說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能作數。
“又見面？”
周園小聲嘟囔，喬舸聽見了又側過腦袋：“怎么，你不高興？”
“我。。。不高興什么。。。”
周園別過臉，喬舸的笑追著她轉，柴小菲看在眼里又不痛快：“啊！你就是那天送我回去的人吧！”
柴小菲聲調極高，幾個人都看了過來。喬舸臉上閃過一抹不悅，但很快就消失了，以致周園以為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喬舸雙手插進口袋：“你想起來了，那天回去后沒事吧。”
“沒事。。。沒事。”簡葭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前面，從背后拽著柴小菲：“我們吃完了準備走，路過正好看到你們，過來打個招呼。”
“要走了？”黎芳芳問。
“嗯。”簡葭給她一個眼色：“要走了。”
“那。。。”黎芳芳才要張口，秦溯接了話：“不然我先送他們回去，兩個女孩子晚上不安全，你們等我一會兒，我再回來。”
黎芳芳明白秦溯的意思，邊點頭邊找車鑰匙。喬舸卻站起身。
“我媽剛發消息來，要我帶著她回家。”
她邊說邊又把腦袋歪向周園：“宵禁令來了，回家吧。”
周園僵著臉笑，嘴角擠出一絲聲音：“哪來的宵禁令。”
喬舸像是沒聽見，秦溯接過喬舸的話：“那也好，今天也晚了，我送她們幾個回去，你就送你表妹回家吧。”
“表妹？”柴小菲又囔起來。
黎芳芳說：“是啊，周園是喬舸的表妹。”
柴小菲鼓了一身的勁瞬間泄了氣。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公平。越是手握資源的人，就越吸引資源。就像周園、秦溯和只見了兩次面的喬舸。他們都是世代生活在這座城市里的人，隨便幾句話就聚在了一起，擁有柴小菲窮極一切都難以得到的東西。
即使她再努力，再隱忍，向她靠攏的也只有些連自己都不愿多看一眼的人和事，就像那間合租房，那間辦公室，那些互看不順眼的相親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