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勇回到房間,除去皮甲繼續看醫書,各種藥材知識和用藥方法如一個個調皮的精靈,在楚勇的腦子里翻滾著表演,每遇到一處精彩他就會將其記錄下來,這些都是與靈兒保持溝通并改善關系的橋梁。
夜已深,外面響起熟悉的腳步聲,不過不是靈兒。
“咚咚咚,梁兒,睡了么?”外面響起姑姑的聲音。
“姑姑請進。”
李瑩走進來,見到楚勇在忙著讀書便欣慰的笑了,她將一盤溫熱的包子放在桌前,拿起一個遞給楚勇。
楚勇順手接過,咬了幾口,發現里面是純瘦肉餡。若獵戶家吃這等包子甚是尋常,民家的肉食來之不易,一個肉包子的造價不菲。
李瑩見到楚勇吃驚,輕撫楚勇的后背說:“吃吧,你爸和奶奶知道你這樣用心學習,九泉之下也可安心了。”
“姑姑,我想跟你說的那個事兒……”
李瑩點了點頭,微笑說:“叢林舞者?”
“額……”楚勇差點噎死,這丫頭的保密功夫實在有限,幸好是李瑩姑姑,若被姑父趙富貴知道,給他來個甕中捉鱉那可尷尬了。
“放心,保密的事姑姑明白。你也要當心,被你師父知道你亂收世俗弟子,打爛你的屁股!”李瑩用手指輕輕戳了下楚勇的肩膀,又將包子往前推了推:“吃吧,獎勵你的。”
“嗯……”
一宿無話,楚勇熬到天蒙蒙亮才閉目休息,等到靈兒的腳步聲出現,他才睜開眼睛,不等靈兒敲門便說:“進來吧。”
靈兒推門而入,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來了。”
楚勇故意逗她說:“多喊幾次你就來了唄,這叫千呼萬喚始出來。”
靈兒聳了聳鼻子:“騙人,你就是個大騙子!”
楚勇將醫書奉上,昨天的問題處都插著一片漂亮的楓樹葉。
靈兒挨個將問題解答,吐字清晰,詳實認真。等到最后一個問題解答完,楚勇則享受著家人的溫情,如癡如醉,聲音一斷,他才從九重云霄歸來。
“我講了半天,你有聽沒聽啊!”靈兒有點生氣,恨恨的把三個楓葉都抽走:“天天問問問,給你講你還走神,我要拿走當報酬!你閉嘴,今天你不許提問!說了我也不聽,不聽,不聽!”
“問,還有問題……”
靈兒捂著耳朵跑開了,楚勇手臂伸得老長,心情非常失落,等安靜下來記起明早要帶靈兒出去學習狩獵,才恍然大悟。他立即穿上皮甲悄悄出門,靈兒現在還是個普通女孩,什么叢林知識也不懂,野外猛獸橫行,他要像當年老獵手帶他步入獵之道時那般,將靈兒快樂的帶進大自然,而不能滿懷驚懼。
熟悉的山林,優美的景色,每一頭野豬都那么精神抖擻,每一頭老虎都那么悠閑自得,野外是楚勇的世界。不論明天遇到什么,楚勇都需要一個安全通道,老虎不可怕,只要你成功的遲滯它的行動,限制它的攻擊手段,即便是普通人也能輕松逃離險境。
優秀獵戶的陷阱不是靠碰運氣,而是想什么時候啟用就什么時候啟用,要抓什么,就用哪個。部族的獵戶們有約定好的陷阱觸發方法,只要發現周圍有陷阱,誰都可以嘗試啟用,只是你用完之后要再搭好。
楚勇找到了十幾個陷阱,又自己搭設了幾個,忙到下午才搞定。
臨走,楚勇找到了一頭健壯的野豬,鋒利的獠牙和沉重的步伐顯示,他是這一帶最有實力的家伙,那他的肉質也是最鮮美的。
楚勇爬上一棵樹,彎弓搭箭,嗖的一聲插進了野豬的一只眼睛。
野豬頓時發了狂,但楚勇躲在他受傷的一側,抽出短劍俯身沖過去,在進入野豬的聽覺范圍時,將一個石塊丟向附近,隨著石塊落地的聲音,野豬轉頭,楚勇迅速接近,使出了獵人常用的招數:致命突襲!
這一劍不是尋常武技,而是飽含真氣和獵戶作戰經驗的一擊,命中位置通常是野獸最脆弱或最致命的部位,楚勇這一擊從從后繞至野豬正面,在它作出判斷并應對前,一擊準確插入野豬的雙目中央,這里是野豬最致命的弱點之一。
野豬瞬間斃命,然而這樣的野豬肉太腥,楚勇迅速切割野豬,并將其倒掛在樹上,尚未凝固的豬血由于重力作用流出體外,帶走了肉中影響口感的物質。
等待豬肉晾制完畢,楚勇再用桂木和藥草熏一下,除蟲增香,隨后便包好了肉背起來奔下山去,他把豬肉放在了姑姑和靈兒住的房間,并留下字條:叢林舞者贈。
晚飯,楚勇第一次參加家族夜宴,實際上只有管家桂興、靈兒、姑姑、姑父能在桌上吃飯,家丁和丫鬟們都站在一旁。
楚勇進入房間,大家已經開吃了,趙富貴夾起一塊肉說:“這肉真香,瑩瑩,你從哪買的。”
李瑩笑著夾了一大塊放在他碗里:“吃吧,肉都堵不住你的嘴,難不成還是我上山捉的?”
楚勇走到桌旁坐下,趙富貴皺眉說:“怎么還坐上來了,一個白吃飽還有臉上桌,去去去,你跟下人一起吃!”
楚勇伸出手,丫鬟立即為他遞上一碗飯。楚勇伸筷子夾豬肉,趙富貴立即夾住楚勇的筷子,往下一擼,豈料楚勇夾得緊,沒擼下來。
楚勇將肉放到嘴里品了品,滿意的說:“不錯,這菜誰做的?”
一個丫鬟站出來說:“少爺,是我做的,咸不咸?”
楚勇說:“很美味,你來這坐著一起吃。”
“我不敢。”
楚勇伸手又要了一副碗筷,說:“為什么不敢,我姑父剛才說了,要我跟你們一起吃飯,想抗命不成,來來來,大家都別愣著,一起吃飯了。”
趙富貴起身怒道:“曬臉是不,你給我站起來!”
楚勇悠然自得的邊吃飯邊說:“請注意你的身份,這是李府,不是趙府,沒收你房錢是看我姑姑和靈兒的面子,這么好吃的肉,我可沒空跟你廢話,愛吃吃,不吃請便。”
趙富貴氣的摔筷子,踢飛凳子,大步往外走,罵罵咧咧的說:“我出去喝酒,你有本事也出來叫一桌呀,快來呀,窮鬼!”
隨著趙富貴離開李府,李瑩姑姑忍住笑,在靈兒奇怪的目光下將一塊肉放到楚勇的碗里:“梁兒別理你姑父,他天天出去跟商戶們喝酒,你最近變得越來越成熟干練,姑姑看著踏實,李家重興要靠你了。”
楚勇自覺不是李家的人,見到靈兒噘著嘴,便將肉轉放到靈兒碗里說:“靈兒最近幫我不少,天分也比我好很多,那三卷醫書我若看不懂,還得仰仗靈兒呢。”
“這還差不多,哼!”靈兒不客氣的吃掉肉塊,靠在李瑩身邊撒起嬌來。
楚勇招呼眾下人:“來來,一起吃飯,我沒那些規規矩矩,人多吃飯熱鬧。”
李瑩對眾人點了點頭,下人們告了聲罪,喜不自勝的盛飯吃飯,時不時對楚勇瞥來一眼,好像感動,也好像尊敬。
深夜,楚勇睡足起床,穿好了皮甲和夜行衣,將黑色的布帽戴上遮住頭面,只留一雙眼睛,腰間插兩把匕首,后背一柄長弓,收拾齊備后便站在窗前。
等到東方漸漸翻起魚肚白,楚勇便翻身從窗出來,避開眾人耳目,下人們開始零零散散的起床做一天的工作。楚勇躍出院墻,尋了門口附近的樹叢隱蔽,但他發現門口已然站著熟悉身影。
靈兒穿著一身采藥服,用力的裹緊披風,似乎早就等在那里了。
楚勇瞬間渾身都是用不完的力氣,翻身上樹,凌空跳到門前,改變嗓音說:“靈兒,來的很早嘛,心法已經熟練掌握了么?”
“很熟練,但那股氣流只有很少很少的一點。”
有一點就不錯了,起初的那一點點不靠身體,全靠悟性,很多獵戶就因為缺了那一點悟性,一輩子都沒修煉出真氣。楚勇自幼便有氣感,有了修煉心法,氣感隨著年紀越發強盛起來,如今已經能準確的感受到三股真氣在心法的軌道上緩緩的行進著,雖然相比獵戶長老們擁有六股氣流還差很多,但楚勇和李梁一樣,都只有十六歲,將來超越族長成為族中第一強者只是時間問題。
“很好,今天就教你如何使用氣,只有不斷地使用和磨練,才會使氣更加強大,跟我來吧。”
楚勇先行,帶著靈兒抄近路往山林去,遇到荊棘便以雙刃劈散,東方泛起橘紅之時,楚勇到達了村落附近的第一個高地。
“前輩,就在這里修煉么?離村子是不是有點近,一會兒放羊的人就會上來了。”靈兒湊到楚勇身邊問道。
一股奇異的芳香奮力攪動著楚勇的鼻孔,他禁不住使勁吸了一口,緩緩吐出,心情大好的掩飾說:“清晨,正是紫氣東來之時,對著朝陽深呼吸,有益于你真氣的成長。”
“是么?”靈兒趕忙也深吸一口氣,學著楚勇的樣子緩緩吐出。
“好!”楚勇來到靈兒身側,指著遠方微微發紅的地平線說:“看這個方向,跟我開始一起倒數!”
靈兒明白過來,便跟著楚勇一齊大喊:“三!二!一!”
一輪紅日露出了一角,接著兩分鐘的時間里,就好像蹦出來一樣出現在二人的面前,溫暖的,燦爛的晨光霎時灑遍了田野和樹林,露珠上閃耀著充滿朝氣的晨曦,萬物都生機勃勃,整個大地都活了起來,鳥兒開始歡快的歌唱,風兒略過山崗,帶來花朵和草木的芬芳。
靈兒捂住嘴,從小到大她都拼命的蹲在屋子里學習醫術,何曾見過此等美景!
“太美了,太美了啊!”靈兒不住的贊嘆。
“好好修煉,山林中的美景不止于此,但體能太弱你可沒機會領略它。走吧,先讓大自然教會你怎么去使用耳朵、鼻子和眼睛。”楚勇迎著朝陽帶頭跳下山頭,往山林慢跑過去。
靈兒跟在楚勇身后,蹦啊,跳啊,不時聞一聞路上的野花,吃一口楚勇遞給她的野果,全然忘卻了來時的初衷,更忘卻了還有大量的醫學課業等著去做。
“就是這里吧。”在低矮的灌木叢中,楚勇停下了腳步,他聽到了很多野生動物的聲響。
“這里?”靈兒像一只小鳥一樣依偎在楚勇身側。
“嗯,你先用眼睛看,能看到什么獵物?”楚勇吩咐。
靈兒找啊找,發現了四只鳥,一只青蛙和一只野兔。
“很好,你再閉上眼睛仔細聽,能聽出幾個動物在動?”楚勇吩咐。
靈兒仔細的聽啊聽,只聽到了其中兩只鳥和野兔。
“現在你用鼻子聞,試試能找到幾種動物?”
靈兒只聞到漫天的草木、果實的芳香,什么動物也沒找到。
“好吧。”楚勇說:“這附近一共有三十二只動物,其中有六只鳥,四只在天上,兩只在草叢里,一窩兔子共四只,兩只大的兩只小的,青蛙和蟾蜍共八只,另外十四只都是會鳴叫的昆蟲。”
說完,楚勇用力扔出一塊石頭,四只鳥兒飛向天空。再用短劍撥開草叢,兩只大兔子帶著孩子拼命逃走,青蛙和蟾蜍四處亂蹦,蟋蟀、蟈蟈紛紛逃命。
“太神奇了!”靈兒激動的小臉通紅。
“下面讓我來展示真氣的用法。”楚勇收好短劍,撿起一根樹枝對著另一根樹枝掃去,樹枝柔軟,打飛了樹上的幾片葉子:“所謂真氣,并不是用力去打,而是調用氣感涌入手臂,在手臂灌注了真氣以后再發起動作。”
楚勇運起真氣,樹枝好像一根鐵棍一樣掃斷了另一根樹枝,手中的那根卻沒有多少損傷。
“來,你試試。”
靈兒拿著樹枝敲敲打打,鍥而不舍的幾十次后,動作發起與真氣灌注終于契合,將樹上的那根略粗的樹枝咔嚓一聲打折了。
“做得好!就是這個意思,也許時機的把握尚需磨練,但你應該有所悟了吧?”
“嗯嗯嗯!”靈兒興奮的話都不會說了。
“走吧,帶你經歷一次實戰!”
“好!”靈兒挎著藥包,亦步亦趨的跟著楚勇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