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之前不用。現在給黎總當助理，工作就雜了一些。”蘇萌攏了攏兩側的頭發，語調平常地說著。
“給誰當助理？黎耀一？”陸銘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不確定地再問了一遍。
“嗯，對。”蘇萌專注在面前的雜志上，看不見陸銘臉上的表情。
陸銘剛知道這件事，臉上的陰郁躲藏不住了，冷冷地問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這個星期。”蘇萌仍舊心不在焉地與陸銘聊天，有問必答，不留心眼。
陸銘仰頭，滿腦子都是廖凡的那句“是她老板……她老板……老板……板……”
“你們來堂食吃飯，是為了慶祝這個？”
“嗯……也算吧。”蘇萌停下來想了想，雖然一開始不是這個目的，但后來確實也有提及了一下，那便算它是吧。
“沒聽你提起過。”陸銘苦笑一聲。
一想到當初自己費心給他們準備包廂就覺得可笑。
哪還有像他這樣的人，別人約會還幫著往里添柴火。
“嗯……只是普通的職位調動。”蘇萌一邊記著筆記一邊說道。
她倒也沒有特意瞞著陸銘這事，一來是這件事跟陸銘沒什么關系，二來也是兩人日常交流中很少會提及工作，自然也沒什么契機好說。
不過這在陸銘聽來卻聽成了幾分“與你無關”的意味。
“普通的職位調動……”他點點頭，緩緩地重復著蘇萌的話。
蘇萌記完筆記，揣著雙手撐在茶幾上。
提起吃飯，她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昨晚的醫藥費還沒還你。多少錢？轉你卡上可以嗎？”她拿起手機，轉身朝陸銘詢問道。
陸銘因為她調崗的事正郁悶著，本想躲在她身后慢慢調節好情緒，怎奈她突然回頭，還說了這么一番話。
心里的不滿一下藏不住了，臉色也順帶著暗沉了幾分。
“分這么清嗎？”他冷著臉開口道，“能讓他請吃飯，不能讓我出醫藥費？”
蘇萌愣了一下，不知道他這突然的情緒反應是怎么來的。
怎么前面還好好的，回過頭就變了呢？
“這，這不一樣啊。”蘇萌眨了眨眼睛，一臉莫名。
“怎么不一樣？我的是錢，他的就不是了？”
“不是這么說，跟學長吃飯是，是……”
理所應當？
話在嘴邊，卻又好像不能這么說。
蘇萌咬著下唇想了想，舉例道：“就像跟朋友在一起，有好事情，開心了要慶祝了，所以互相請吃飯。跟學長吃飯也是，因為之前說好了他請客，所以，所以就不需要，嗯……還錢，這樣子。”
陸銘聽完她的這番話，感同身受談不上，只知道學長兩個字特別扎耳。
“嗯，我呢？”陸銘歪著頭，略微抬眉，張開手用尾指揉搓著眉尾問道。
“昨晚我身體不舒服，這是我自己的事，醫藥費自然要自己承擔。”
蘇萌怕他不聽，隨即又再軟言勸說道：“你不但送我去醫院，還照顧了我一晚。連累你熬夜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醫藥費肯定不能再讓你出了。”
“嗯。”陸銘從嗓子眼擠出的這個聲調，聽不出情緒好壞。
蘇萌見他點頭，暗暗松了口氣，自以為他已經能理解了。
“那我轉……”
“你給黎耀一當助理，是自愿的嗎？”陸銘雙手交握著置于膝蓋上，朝前俯身，看著桌上鋪開的雜志問道。
話題轉得過于突然，蘇萌無奈。
她從沒想過會有這么一刻，想還錢還得追著趕著去解釋，去爭取。
“嗯，自愿的。那你把費用告訴我，我現在轉……”她選擇先回答，再順勢把話題轉回。
“跟他相處，感覺如何？”陸銘好像選擇性失聰一樣，總是跳過與醫藥費相關的事情，只專注于問她與黎耀一之間的事。
蘇萌深深嘆了口氣，看樣子只要一刻沒回答完他的問題，話題就一刻不會順她的意轉到醫藥費上面去。
既然如此，那就……
“這個星期剛開始，接觸的還不多。助理的工作我沒經驗，很多事情還要請教他。”
“你沒有經驗他還找你去給他當助理。”陸銘直接挑了中間的疑點。
蘇萌也不知道他這話算不算是個疑問，又需不需要回答。
陸銘一直都不是這么專于聊工作的人，現在突然對她的新工作這么感興趣，著實令人困惑。
算了，不管是不是疑問，只管答便是了。
蘇萌想了想，組織好語言繼續解釋道：“一開始社里只打算在外部招聘，因為一直沒合適的，最后才改從內部調配。我想，應該是之前在法國的實習經驗幫了我一把。”
“幫？”陸銘不喜歡這個用詞，聽起來像是求之不得。
“你很想給他當助理嗎？”他的視線仍舊鎖定在面前花花綠綠的雜志上，不想回頭讓蘇萌瞧見他眼里的落寞。
“之前沒想過，但是后來溫主編跟我溝通了之后，我覺得挺好的。”蘇萌回答問題回答得很純粹。
大體上等同于：你想知道什么，我便回答什么。
“嗯，挺好的。”陸銘抿著唇點了點頭。
蘇萌以為話題結束了，正打算開口重新說醫藥費的事情，陸銘卻突然回過頭來看著她。
“你喜歡他嗎？”
他的聲音很輕，蘇萌差一點失神錯過。
“學長嗎？”她遲疑著問道。
“嗯，黎耀一。”陸銘自我糾正了她的稱呼。
這已經是他聽到的第幾遍“學長”了？這個詞怕是有毒，他越是不想聽，它越從蘇萌的嘴里蹦出來。
“你喜歡他嗎？”陸銘又再問了一次，眼神不偏不倚，正鎖定在蘇萌的臉上，勢要將她的表情變化看個清楚。
蘇萌心下有些慌，不確定陸銘問這話是要做什么。
難不成是自己的某些言語或者行為，讓他產生了誤會，誤以為她對黎耀一有好感？
她對情感的表達向來隱晦，旁人讀不出來沒關系，讀偏了可不行。
情竇初開以來，她喜歡的……就只有眼前的這個人。
“我……”蘇萌挺直了身子正要同陸銘解釋，手機卻不識時地響了起來。
陸銘朝桌上的手機掃了一眼，屏幕上赫然亮著“黎總”二字。
蘇萌聽見了鈴聲也朝手機看去，猶豫著不知接還是不接。
來電提醒她自然也能看到，黎耀一此時來電無非就是工作。
她的猶豫，不過只是在想要先同陸銘解釋，還是先處理工作的事。
鈴聲伴著震動，在桌上發出來“嗡嗡嗡”的聲音，對陸銘來說就像是無言的挑釁。
“你接吧。”
他輕輕嘆了口氣，放棄了等待。
因為不想聽蘇萌在自己面前與黎耀一談笑風生，所以他選擇起身，回房關好兩人之間的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