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黑走遍整個顧李原,卻沒有看到葉少兒的蹤影,急的韓睿以為小丫頭別是讓什么猛獸叼走了。
剛跑回葉家,打算看看小姑娘回家沒,就被一顆“天外來石”砸中腦袋,驚得韓睿汗毛乍起。
“噗嗤”,一聲甜美的癡笑從柴屋屋頂傳來。
沿著木梯三兩下爬了上去,就看到葉少兒蜷著腿,單手托腮坐著屋頂邊,嘟著一雙可愛小巧的嘴,活脫一個賣萌的二次元少女。
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半邊pg剛坐下。
“哼!”
小丫頭估計還氣頭上呢。
假裝一臉愁容的坐下,突然“哇”的一聲,韓睿做了個奇丑無比的鬼臉,對葉少兒嚇唬著——記憶中每回小姑娘不開心,原主都是這么哄她的。
這次卻仿佛渾然沒了作用,葉少兒看也不看他一眼。
韓睿琢磨著自己是不是沒發揮好,正要再來一次“改良版鬼臉2.0”的時候,葉少兒開口了。
“大兄,少兒哪里不好?讓大兄如此不喜?”委屈巴巴的小丫頭,聲音帶著些許哽咽,讓韓睿聽著只覺得骨頭一陣酥麻,心中滿是愧疚。
斂斂心神,就對眼前的“未成年少女”解釋道:“少兒這么乖巧可愛,大兄怎會不喜,少兒知道的,大兄最喜歡少兒了。”
小丫頭緊皺的眉頭漸松,繼續問道:“那,方才還,還·····”說道羞澀處,卻是再也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傻姑娘~大兄與少兒親梅竹馬,又怎么會不樂意呢?”韓睿心中默默嘆了口氣,為自己默哀了三秒,便繼續道:“世兄那是一時高興丟了魂~”
葉少兒這才破涕為笑,旋即又羞澀的捂住臉,再也不敢看韓睿了。
找到走丟的未婚妻,韓睿心中長長出了口氣,也認命了。
開口佯怒到:“倒是少兒,大晚上一個人跑了出來,害的為兄一頓好找。”
葉少兒聽著,瞬間忘記剛剛自己還正害羞著,就陷入自責中。
又想起方才,世兄被自己用小石子兒砸了一下,就大驚小怪的模樣,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樂不開支。
看向韓睿的眼睛微微彎起,就像此時掛在天空中的月牙。
“好啊,居然還敢取笑!”看著小未婚妻總算從失落的狀態走出,韓睿嘿嘿笑著,伸出兩只魔爪,就撓起了葉少兒的咯吱窩。
“哈哈哈哈,大兄,少兒錯了,錯啦!啊哈哈哈哈哈···”求饒沒有用,躲也躲不過,便也回身跟韓睿撓起了彼此的癢癢肉來。
“還敢還手,看我不撓死你~”
······
等兩人都玩兒累了,葉少兒跟兒時一樣,頭枕著韓睿的大腿,看著天空中那一輪明月,嘴角的微笑讓韓睿為之著迷。
月色下的小村莊安靜祥和,寂靜中只能聽到些許知了的叫聲。
韓睿覺得,這兩世加起來頭一次的美好,是如此的讓人陶醉,恨不能讓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而此時,隆縣縣治隆城,任家。
任桓正在書房內看書,妻子端著一碗茶湯走進來,為任桓披了層外衣,柔聲道:“夫君,該歇息了,快二更天了。”
“吾再看會兒書,夫人自先睡吧。”任桓不冷不淡的說道。
妻子聽著也是無奈,只能在屋里又點了根新蠟燭,替換下那快燃盡的燭樁。
夫君什么都好,就是一看起書來,沒日沒夜的。
“唉~也不知何時才能不再為刀筆吏,主政一方呢···”
任桓作為儒家弟子,原本是不屑于做這種跟泥腿子打交道,被達官貴族反諷為“國之棟梁”的小官的。
但沒辦法,父親留給自己的祡產雖然不算少,卻也不足以讓自己走祡官①的路子。
就算不為了理想抱負,僅是一家老小的溫飽,也逼著任桓只能從這小官做起。
也就是縣尊是學黃老出身,主張無為而治,懶得跟那群法家“酷吏”一樣排擠儒生。
不然,就是這鄉游繳,也不是自己做得的。
“當年夫子尚且周游列國,終不得仕···”任桓自我安慰著。
心煩意亂間,手中的道德文章卻是再也看不進去,便思慮起錢氏小子答應自己的事。
“縣尉,好大的口氣呢。”任桓一臉不屑的冷笑道。
別人不知道,他難道還不清楚?
縣尊納的那錢家小妾,固然得寵。
但要說一言而定縣尉去留?
甚至影響一地政策?
任桓怎么都是不信的。
外人眼里的“諾諾明府”,十來年啥實事兒也沒干的縣尊大人,對公私分得極為清楚。
當年縣尊夫人的同產幼弟來謀求一官半職,縣尊也是一點面子都沒給,只將那紈绔子收為家臣,只當養了個廢物。
至于沒干實事兒,只是因為這位老縣令,將“無為而治”貫徹過了頭而已。
再加上年紀漸長,執政思路日趨保守,只想安安穩穩的從這官場退下來頤養天年。
這樣一個人,能因為一個小妾的枕邊風,就要大動土木,興修水利?
笑話!
事情的真相是:去歲歲末上計②,縣尊吃了掛落···
丞相開封候陶青,當著數十上郡上計吏的面,將隆縣的上計吏罵的狗血淋頭。
還將縣尊的考績課為“殿③”,并警告稱:“明歲隴縣田畝戶數再減少,就讓那隆令提頭來見!”
嚇得老縣令幾天沒吃下飯,糾結著要不要掛印離去···
最后還是天親地親不如烏紗帽親,勉強留了下來。
這才有的后來聽取縣中同僚的建議,打算興修水利,搞點政績出來,應付今年的上計。
趙家裕那個地方,也確實是該做點什么了——一村之地只有一戶地主,十七戶自耕農?
陛下要是知道了,能活吃了他!
但也不好直接整治錢家,畢竟人家有軍功傍身,貿然動了,陛下同樣能換個花樣吃了自己···
這年頭,官不聊生啊···
在那趙家裕開了渠,引了水,那二十來戶自耕農的日子也能好過些,其余佃戶也應該能喘口氣。
錢家吃下蛋糕的大頭,想來也會稍稍注意吃相了。
哪怕這些設想都沒發生,光是興修水利這一項,也足夠讓考績提上一級,起碼課為“乙④”
而知道這些的任桓,卻還是答應錢家的蠢貨庶子,整治自己管轄的顧李原韓家,當然不是他傻:仕為漢官,傻子和老實人早就被同僚吃的骨頭都不剩了!
他只是給錢家賣個好:說好的縣尉官,你沒給我謀求到,起碼的意思意思謀個差不多的官吧?
家大業大的,總歸是有些人脈的嘛,更何況還有子弟任職軍中。
至不濟也能讓其欠下人情。
這年頭,欠錢好還,欠命也不過是花錢贖罪,欠了人情,卻是再難還清的。
再說了,萬一成了呢?不就賺到了?
這樣想著,任桓低落的心情就好了些,轉而想起那韓家小子。
那小子,年不過十七,便有七尺多高了,雖然并不很強壯,身形卻也算精壯挺拔,將來必定是個好丈夫。
也不知那韓老獵戶走的什么狗屎運。
旋即想到韓老獵戶那八尺有余,虎背熊腰的身板兒,嘴角略微抽搐著···
雖然認定這一老一小這回必定要栽個大跟頭,但不知怎么的,任桓心中總是隱隱覺得不安,卻怎么也想不出由來。
“難道是那父子倆的武力讓吾心悸?”心想著,卻也覺得不至于如此。
哪怕最后出了什么事,他們也該去找那錢家報仇才是。
可憐任桓一介儒生,又只是個芝麻都不算的小官,對漢律僅僅一知半解。
——這年頭,除了法家那群“屠夫”、“酷吏”,誰還會閑著沒事將那老長一本漢律背個滾瓜爛熟?
想不出來個所以然,索性就不想了,放下手中的茶碗,緊了緊外衣,便朝臥室走去。
新春時節的夜晚,還是讓人覺得有些冷冽。
第二天上午,任桓在妻子的服侍下洗漱了一番,換上官服就來到縣衙點卵——每旬有那么幾日,各鄉各村的地方官就要到縣衙,跟上司報告行政作為。
雖然縣尊他老人家從來沒有聽取過,但好歹也是漢家慣例,多少也要做個樣子。
實際情況卻是,大家伙排排坐、赤果果,分享一些信息和資源,做一些或公或私的交流。
正說著這十幾天來,因縣尊之令,而抽調壯丁以服徭役的事兒,就見一個黑臉漢子,滿臉激動,不可按捺。
大家伙不明所以,問他何故如此,就見他清了清嗓,還要賣個關子,待等大家都起了哄,這才娓娓道來。
“吾給你們說,你們可千萬別告訴他人啊,不然縣尊知道可是要怪罪的!”
“嗨呀,公放心便是,吾等必守口如瓶,不予他人說就是了。”眾人紛紛做著這不靠譜的承諾。
明知這些保證是多么不可信,黑臉漢子還是咬了咬牙說道:“吾所治下,嵩鄉趙氏,爾等可知?”
那趙氏,十里八鄉誰人不知,乃是從長安遷至這隆縣,據說老家主是故太常的屬官,乞骸骨退休后,因為一些原因沒法回家鄉,就來這隆縣定居了。
就聽那黑臉漢子一臉淫色,眉飛色舞道:“你們不知道啊,那趙家,真真是狗大戶。吾原本只想著試探一二,打點秋風,便將趙家的幾個小子塞進了征役名單里。誰成想,那老趙頭就跑來跟我說什么‘犬子年少,游繳開恩’,還帶了足足五金!”
聽到這里,大家伙兒的呼吸陡然加重!
五金!那可是足足價值五萬錢!現在糧食也不過五十錢一石,夠一家五口吃上三五日了。
漢子趕忙撇清般說道:“吾是那等見利忘義之人嗎?當即起身,正要拂袖而去,那老趙頭卻又說,那五金非行賄,乃是賤更錢···”
大家伙都一臉懵逼,何謂賤更錢?
黑臉大漢便繼續道:“我也一頭霧水,只好回家查了查漢律,這才知道,原來還真有這么一條法令,許民以錢抵役,而吾得錢,另尋他人即可。”
說到這兒,便偷偷將一個個小金角,塞到眾人的袖口,小聲道:“這嵩鄉是沒什么壯丁好征了,正要請各位同僚幫幫忙,各自多征幾人,吾也好交差···”
眾人紛紛“恍然大悟”:“好說,好說···”
至于那黑臉大漢所說,則都選擇性無視了——嵩鄉幾千戶人家,抽不出來十幾個壯丁?
騙鬼去吧?
這金子,怕是給自己等人的封口費,免得有誰去告狀。
更何況,吃獨食,那可是官場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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捱沐K
1.奴:漢人女子,一般在丈夫面前都自稱奴,外面面前自稱奴家;皇后在皇帝面前自稱臣妾,對大臣自稱本宮;太后在皇帝面前自稱哀家,在大臣面前自稱朕!你沒看錯,確實是這樣,這是從呂后朝開始有的規矩,從法理來說,理論上太后的地位也確實與皇帝齊平甚至隱隱高出,因為漢家以孝治天下。但大多數太后,為了不刺激皇帝兒子,都很少自稱朕,除非是下發官方文件,如懿旨等情況下,才會在正式文件中自稱朕,而多數時候自稱哀家。 2.土茵陳:一種較為常見的、對跌打損傷略有效果的草藥。 3.這里其實有一個bug,那就是:鹿的眼睛是不會在夜晚反光的。但是,小說嘛,別那么嚴謹啦~ 第二更,完成。 但今日,寡人覺得收藏上15是個歷史性突破(起點讀者不好伺候啊···),打算看看情況,如果腦袋沒有一副被榨干的模樣,就再多更一章,當做給收藏的諸位讀者老爺的福利,也算是對自己昨天一更得彌補了。 哇!第一張推薦票! 十分感謝下個-路口-見!這對寡人乃是最大的鼓舞! 大佬等著!今天必須給你一個人多碼一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