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吃得正歡,門外卻傳來了吵吵聲,鶯鶯急忙打開門出去看個究竟,但聲音已經傳了進來。
“本公子來三笑樓,一向只在芙蓉園待客,今日俺請朋友來喝酒吃飯,你特么告訴我沒有包廂了?既然你們三笑樓讓本公子的面子掉在地上,那三笑樓也就不用開了!”
“吳兄,消消氣,吃個飯而已,不行咱們換一家,何必惹這閑氣?!?p> “鄒兄此話差矣,我輩讀書人,爭的便是一口氣,在乎的就是臉面,吳賢弟不能慫,區區一家酒樓,也敢折咱們的面子?吳賢弟,這事要是擱我,我可忍不了?!?p> “上官大哥說的對,這京城里還沒有人敢下我吳天的面子,飯可以不吃,氣絕不能忍,今天必須砸了這三笑樓,從芙蓉園開始!“
門外傳來鶯鶯惶恐的聲音:“吳公子,千錯萬錯都是奴家的錯,請您消消氣,千萬別砸,會傷到貴客…“
“貴客?我特么到要看看,有多貴?是皇親還是國戚?”
隨著聲音,門被一腳踹開,鶯鶯也被踢了進來,重陽輕輕一伸手,托住鶯鶯。
妮妮和輕盈卻被突如其來的踹門聲嚇了一跳,妮妮扁扁嘴就要哭,天衣急忙哄她。
門外晃晃悠悠邁著四方步走進來五個人,都是二十啷當歲,穿著青色圓領斕衫,手里拿著折扇,看起來都是秀才。
為首的一個中等身材,略胖,塌鼻子的青年搖著扇子,一臉的倨傲。
“我當是什么貴客,不過是一幫小崽子,識趣的趕緊滾,本公子要砸了這三笑樓。“
這時門口張貴擠了進來,沖著這群秀才連連作揖:“吳公子,各位公子且息怒,都是小店招待不周,小人已經把牡丹園收拾出來,請眾位公子賞臉,今日所有開銷都算我的!“
聽聲音那青年便是自稱吳天的人,他鼻子里哼了一聲:“張掌柜,按說呢應該給你這個面子,可是本公子已經把話說出去了,我輩中人最講信諾,說出的話如潑出的水,哪能收回來呢?這樣吧,把這幫小崽子趕走,本公子今天就砸這一個廳就算了。“
天衣是什么性子?讓他左一個小崽子右一個小崽子的叫,真個是給他臉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在這也不好使。
天衣柔聲對妮妮和燕輕盈說道:“乖,把眼睛閉上,耳朵捂上好不好?”
妮妮和輕盈以為哥哥要和她們做游戲,忙點點頭,閉上眼睛捂住耳朵。
天衣冷冷的說道:“少欽,掌嘴!”
曹少欽低聲應了一個是,左手一按桌面,身子已經飄了出來。
吳天只覺眼前一花,身前已經站了個白衣少年,曹少欽揚起手,一個耳光扇了過去,啪的一聲,聲音不大,吳天卻覺得腦袋里嗡的一下,眼前一黑,差點栽倒。
曹少欽早有準備,伸手一拉吳天,陰陰地說了句:“狗東西,你才是小崽子!“
反手又是一個耳光。
他一說話可把張貴給震驚了,張貴給東家打理酒樓,每天迎來送往,見多識廣,這曹少欽不說話,也就是個平常的少年,一說話,張貴馬上聽出來,這,這是個太監,而且這個太監一看就是個從人,我滴個天哪?張貴都快嚇尿了,再看向衛天衣的眼光已經充滿了驚恐,這個看似病秧秧的少年莫非是哪個王府的世子?除了皇家,誰能帶個太監滿街逛???
吳天被扇蒙了,他的四個朋友卻直往后退,嚇得驚叫連連。
曹少欽正反扇了吳天八個耳光,盡管他收著勁,可是以他的功夫,只要是十分之一的勁,都能讓吳天白天見星星。
天衣淡淡的說了句:“夠了。“
曹少欽恭聲答是,腰一用力,身子如一股煙般退回天衣身邊。
天衣拍拍妹妹和輕盈,兩個小丫頭放開手睜開眼,大叫一聲:“哥,玩什么游戲?”
天衣忍不住笑了,指了指吳天:“人頭變豬頭,像不像?“
妮妮和輕盈盯住吳天,齊聲說了句:“好像喔?!?p> 吳天一屁股坐在地上,嘎的一聲昏了過去。
四個秀才有一個機靈的早溜走了,天衣心知肚明,卻不露聲色,拿了塊瓜喂妹妹。
場面一下安靜下來。
張貴猶豫了一下,上前施了個禮:“公子爺,這位吳公子乃是順天府尹吳良鏞吳大人的獨子,打了他挺麻煩的,您還是先走吧,下面的事由小店來擔?!?p> 天衣斜睨了他一眼,笑了:“張掌柜,你的東家也不是尋常人吧?應該不會怕順天府,不過呢,我不習慣臨陣退縮,一個吳良鏞還奈何不了我,這點小事,我等著順天府來處理,放心吧,不會連累你們?!?p> 順天府知府是天下第一知府,因為整個京城都是他管轄的范圍,外省的知府品級都是四品五品,南京的府尹是從三品,而京城的順天府尹卻是正三品,使使勁就可以擠進六部和御使臺,怎么也能弄個左右侍郎,所以沒有幾個人敢小看這個順天府尹。
吳良鏞這個人四十多歲,年富力強,為人圓滑,朝廷里上上下下關系玩得挺溜,還有兩個月就是吏部年度考核,如果評為卓異,那么吳良鏞就會在六部之中謀一個職位。
所以吳良鏞這一段時間基本上都是在夾著尾巴做人,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吳天會坑爹!
吳良鏞接到兒子同學的報信兒,火冒三丈,立刻調集衙役要去救兒子,可從房間一出來,冷風一吹,吳良鏞的心平靜了一些,也能正常思考了。
據兒子同學所說,吳良鏞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紫禁城比自己牛B的人多了,這伙人連兒子的名字和背景都不問,抬手就打,要么就是愣頭青,要么就是有背景!這愣頭青也有一點根據,據說年齡都不大,尤其是病秧秧的帶頭少年,才十五六歲的樣子,少年人,初生牛犢不怕虎,口角幾句動手傷人,也是常事。
可是如果是有背景,那就不好處理了,吳良鏞考慮再三,招手叫過親隨吳六,低聲吩咐道:“少爺的這件事情,我就不出面了,你和趙捕頭一起去把少爺和打人的帶回來。”
吳六曉得老爺目前正是升職的關鍵時候,不敢行差踏錯,忙點點頭。
趙捕頭在順天府當差十七年,侍候過七八個上官,他深知在順天府當差,最要緊的便是和稀泥,京城什么最多?衙門最多,吃官飯的最多,大衙門口一個白役或者筆帖式,連知府大人都不敢惹,何況自己這個不入流的捕頭,聽到吳六的話,趙捕頭咧咧嘴,他當差的經驗比吳良鏞更足,吳良鏞能想到的,他更想的到,可是沒有辦法,端人家飯碗,替人家辦事,這碗飯即使夾生了,自己也得往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