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歷臘月初一,元凝,鐘離昱,江軒,凌諾,張啟,許沫晗,南宮流云……這些所有在鐘離樊生前和她有過關系的人,這一天夜里他們都做了一個共同的夢。
這個夢,說長也不長,說短到也算不上,說是奇幻吧倒也不是,要說是平淡倒也有些奇特。就是有一點非常的突出,那就是荒謬。
總之,這個夢,是無法具體用來形容的。
而且夢中的主角也并不是他們自己,而是鐘離樊。
他們在夢里,看到了忘川河,望到了奈何橋,聞到了孟婆湯,踏到了彼岸花。
他們看到了鐘離樊輕飄飄的身影從他們面前經過,然后轉身面向他們。
但是所有人當看到她的臉的時候,他們所有人都驚呆了。或者說是,被鐘離樊的容貌愣住了。
那個夢中的鐘離樊,根本就不像他們最后一眼所見到的她,這個時候的她,倒退了時光,仿佛更像是一個及笈之年的羞澀少女。
蔥倩色的長裙隨風搖曳著,亭亭玉立的她猶如出水芙蓉一般,美麗動人。
白凈的臉龐不知是何緣故,竟連生前的最后一點血色也退去了。竟使人覺得有些凄涼之意,溢出了些憂傷之色。
一雙桃花眼微微瞇起,眼神再不像生前的那般堅定,而是多了一種柔情在其中。眼睛里,藏了許多星星,一直在眨呀眨呀。
朱砂色的口脂輕輕沾在嘴唇上微微一笑,便明艷動人,傾國傾城,酸佳人。
就連如水蔥般的手指也越發纖細了,用水仙花染過的長指甲也依舊是那么的美。
就連鐘離昱,這個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哥哥,也看的癡迷了。
歲月的磨練,人世的苦難,把這么好好的一個人摧殘成了什么模樣?
現如今的她,才是最初的容貌,真心的笑。
他們就看著鐘離樊一步,兩步,三步走,窈窕身段,步步生蓮,登上了忘川旁的船。
然后渡過了忘川的河,望見了河底的鬼魂,來到了凡人心心念念的孟婆橋。
孟婆橋旁,一簇簇的彼岸花競相開放。這彼岸花呀,也是血紅色的。
它的美,是妖異,是對于痛苦和悔恨的彷徨與徘徊,是死亡與分離的不祥之美,觸目驚心的赤紅,如火。
鐘離樊蹲下了身子去,隨手摘下了一朵彼岸花,花朵嫩的都能掐出水來。
她緩緩的將花收進了自己的袖子里,才整理好衣衫,繼續向前。
來到了孟婆的旁邊,她看著老人家也是微微一笑,向老人家行了個禮,微微一個福身。
然后又看了看老人旁邊的湯,泛著盈盈綠光,盛在一個很精致的小碗里。
鐘離樊的笑容終于在這一刻凝固在了臉上。
恍惚中,他們所有人都看到了,鐘離樊她面頰旁邊流下兩滴清淚。
她用袖子在臉上微微拂了拂,拭去了已經劃到嘴邊的淚。
然后緩慢的端起桌子上的碗,若有所思,再一次將正臉轉向了他們。
她想到了什么,口中念出了他們的名字,很清晰,每個人都可以聽清。
一遍又一遍,少女般空靈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直到她乏了,才停了嘴中的名字。
然后,朝著他們所有的人也行了個禮,最終說出了一句話。
“各位有緣,我們來生再見。”
然后端起手中的湯,用袖子遮住臉龐,一飲而盡。
然后緩緩放下碗,朝橋的那頭走去了。
鐘離樊,告辭了。望各自珍重,彼此安好。
再會。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