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正出現在眼前的花前,葉有禮覺得妹妹真好。
“葉大夫,你走得好慢。”花前實話實說。
“我迷路了。”笑得眼睛彎彎,仿佛這是什么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花前皺眉道:“那你是忘了回去的路了嗎?可我也不清楚這里的路。”
“沒關系,我自己走走就行。”葉有禮笑道。
“你之前沒說。”你是因為迷路才逗留此處的。
“興許我低估自己的迷路才華了,妹妹可知新湖廊橋在何處?”葉有禮禮貌性地問道。
“知。”這個地方她倒是知道,全江南最有名的廊橋,很別致的一個地方,小時候她去過一回。
“我家在那。”他說。
“我帶你去。”花前突發好心道。
“好。”葉有禮有些開心道。
夜里的吳興格外冷清,兩個人在路上走著頗有一些活靶子的感覺。
花前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腦子秀逗了,居然有些不忍心葉有禮迷路迷出事來。
干脆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好了。
“葉大夫,你剛剛想要袖手旁觀嗎?”花前直言直語地問了。
“剛剛那幾個人嗎?”葉有禮頓了頓說,“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花前陷入回憶中,她很久以前聽過這句話,很特別很有趣的思想,她便記下了,若不是經常看雜書的人怕是發現不了一些寶藏的思想。
“既不清楚事情全貌,何必多此一舉。”葉有禮認真地說,“妹妹在樓上也看了許久不是?”葉有禮反問道。
花前遲疑了,這這這不好說呀,她什么時候養成了看戲的習慣她也不清楚呀。
硬著頭皮說,“我很純粹,不想多事。”
“可你還是救人了。”
“因為又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可以公平點。”花前笑道,她也覺得自己有點好笑。
“你給了她公平,她卻讓別人變得低人一等又當如何。”葉有禮理智的問。
“人是會將自己的不公平加注在他人身上,這是許多人的秉性,”花前停下步伐,看看天空道,“可我這人比較自私,我要我眼中見到的盡是平等。”
“可經旁人插手的平等本就不平等,如果這個世界不是等級分明,那插手便是對的。”反之,此時袖手旁觀才是正理。
“若想平等不應是從一件一件小事開始的嗎?我既這么做了,便不會讓此事演變成錯的。”花前自信道。
“妹妹志向倒是與旁人不同,”葉有禮笑嘻嘻的說。
花前此刻真心覺得葉有禮有些欠揍,但是一想到自己要跳起來才能錘爆他的頭……太滑稽了……還是算了吧……
“你不會是打不過他們才不愿去摻和的吧。”花前作死地問葉有禮。
葉有禮難得驚訝一回,他不知道現在自己看向花前是什么表情,看她那副德行……
他輕輕揉了揉花前的頭,這或許對他來說是對她的懲戒了,“我懂下毒。”
花前又呆了,她懂她意思,就是打不過也能毒壞他們,但是……這人怎么毛手毛腳的。
若是讓蕭茹時知道葉有禮摸她頭她還念叨這人毛手毛腳,非得氣到吐血。
不過提到毒花前倒是想到劉信身上的毒了,她雖有猜測,但還是問問葉有禮了解一下比較好。
“那條蠱是怎么回事”花前好奇問道。
“壓制尋常毒素的一種,對身體無害的。”他答道。
“尋常毒素?”連內力都化解不了的毒在大夫眼里居然只是尋常毒素?花前有些懷疑自己的經歷了。
“
是呀,雖說對肺腑有害,運用內力僅可以壓制,可相對于西域的一些毒藥來說還算好解。”像是面對算術題一般,葉有禮只認為這是一道基礎題。
“你好像很懂毒。”花前覺得這個人的秘密很多。
“略有涉獵,接觸的病人多了,較旁人經驗多些。”葉有禮依舊耐心解答。
“那他過段時間便無礙了吧?”這個他自然是指劉信。
“內力消耗了多少是不會再回去的。”他說。
“實慘。”花前平靜地說,也就是說叔再也回不去以前馳騁沙場的威風了,這樣也好,不必只身犯險了。
“妹妹并不在意他的強弱呀,可是妹妹也應該需要人保護才好。”葉有禮建議她。
“我天生叛逆,不愿在他人羽翼下成長,不知天高地厚,不懂凡塵俗世,依舊我行我素,”花前停頓了片刻道,“我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身邊人為我犯險,所以我并不需要被保護。”
“可若是他們因不能保護你而失去活著的意義又當如何?”
這她倒是沒想過,只道,“或許只是因為我并不認為有人會如此為我吧。”
她又口是心非了,她的父母師父可不都是這樣的人嗎。
“我想會有這樣的人的。”
“你想多了……”花前順嘴一說,自信又寒酸地說,“我不會讓這種人存在的。”
說完花前就郁悶了,她居然如此卸下防備,按常理來,她甚至理都不會理他。
這人倒是有種干凈的魔力,花前心想,以后要不要離他遠點?
余光掃到花前眼中的防備,葉有禮決定閉嘴。
“到了。”花前道。
“還真是。”葉有禮仿佛有些欣喜。
“那我便回去了。”花前笑瞇瞇地說。
“再會。”
花前一個機靈,他又說了再會,自己楞個在乎他說什么,真是怪了。
花前輕踮腳尖,運用輕功朝夜色中奔去,踩在竹子上飛走,輕輕地,留下一陣風吹,竹葉窸窸窣窣,轉眼就不見人影了。
而此時,漆黑的夜里,廊橋上站著一道人影,看著她離開,許久才離開。
西風巷。
“伍情,以后別再喜歡我哥了。”謝雨薇居高臨下對伍情說。
“呵,”伍情嗤笑一聲,她作為一個閨閣女子,今日受此番折辱,若是傳了出去,怕是許不了好人家了。
可同樣,對他們來說也一樣……
伍情此刻也不需要示弱了,手撐著地面站了起來,站的筆直,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伍情,希望你別不識好歹。”謝雨薇喃喃道。
現在她需要回家叫人來把暈倒的人都送回去,與伍情并不是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