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學生們總是免不了在上學期間餓，而且學習是一件費腦的事，消耗體力消耗熱量比較大，就更容易餓了。

　　因此，感覺自己堅持不到回家吃午飯的同學就喜歡帶零食到學校。

　　高中兩節課后的課間操又是一大體力消耗活動，然而課間操回來之后不宜吃東西。所以吃東西的活動就被安排在了第三節課或第四節課后的課間。

　　一下課，教室里就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溫雅打量了一下，發現很多人都把手伸在課桌底下，就連文今也不例外。

　　溫雅沒有放肆地去看文今在做什么，反而悄悄問她：“你在做什么？”

　　文今壓低了聲音：“你幫我打一下掩護，我想吃點東西。”

　　“吃東西？”溫雅驚訝，“咱們講座上不是說了不允許在教室里吃東西嗎？”

　　文今看溫雅，仿佛是在看怪物：“學校不允許，我們可以偷偷做呀，只要不被發現不就行了嗎？”

　　溫雅無話可說，但她總覺得違反規定是一種很不好的事情。

　　然而文今他們卻毫不在意，只要是人就得講情，哪兒有那么多條條框框去遵守。

　　文今拆開包裝裝，遞給溫雅一塊餅干：“你要來一點嗎？”

　　溫雅，搖頭推辭：“謝謝，不用了，我還不餓。”溫雅向來沒有在學校吃東西的習慣，哪怕是早上沒吃，也一定要堅持中午到家。

　　文今聽見溫雅拒絕也不堅持，縮回手，就低著頭鉆在課桌底下吃餅干。

　　溫雅有些不安，總害怕文今被老師發現，就一直盯著門口。

　　然而這一盯就盯出了問題。

　　班里有好多人都在吃東西。

　　難道是她落伍了？

　　溫雅帶著問題過完了開學的第一個上午。

　　中午回家，她跟趙河說起這件事，趙河還以為溫雅是在抱怨沒有東西吃。

　　就說：“我下午給你買點餅干，你也帶到學校吃。”

　　溫雅默嘆一聲：“我不是這個意思。”

　　趙河以為溫雅是在給自己找塊遮羞布：“我知道我知道，是我非要給你帶，不是你自己想帶。”

　　溫雅無語：“我只是想跟你說，我們學校規定了不許在教室吃東西，結果有很多人不遵守這個規定。我只是在說一個現象，沒有要通過這個現象做什么。”

　　趙河誤解了溫雅，面子上有點過不去：“你不想在學校吃東西，那你告訴我干嘛？”

　　溫雅心累：“我只是想和你分享一下這件事兒，是你自己誤解了。”

　　趙河不說話，溫雅也沒再自討無趣。

　　下午第二節課是班會課，葉老師進了教室，也不管他的學生們，轉身就唰唰唰地寫了一排字。

　　“咱們先選班委和課代表，有意向的上來把名字寫在對應的職務下面，然后做個介紹，咱們投票選。”葉老師這話倒是干脆。

　　接下來就是溫雅從下看到大的場景了。

　　一個一個的人上去了，一張一張的紙條上去了，留下的，只有那么幾個。

　　到選課代表的時候倒是特別順利，因為每一科的課代表都不局限于一兩個，基本上每個想當的人都如愿了。

　　干完這兩項工作，離下課也不遠了。

　　葉老師看看表，著重強調了幾句之前的講座上說過的規矩。

　　溫雅聽著，越聽越不對。

　　怎么有一條沒聽過？

　　為什么不允許喝水？

　　她雖然不是魚，但也需要水啊，怎么就不能帶水瓶到教室呢？

　　這學校太沒人情了吧！

　　葉老師還怕他們沒聽明白，又說了幾遍：“學校說了，不能把水瓶帶到教室里，就算一定要帶，也必須放到后面的柜子里。”

　　為什么？

　　葉老師給了一個在溫雅聽來特別不靠譜的解釋：“你們早上在出宿舍之前就把一上午需要的水分都補好，就不需要帶水瓶到教室了。把水瓶帶到教室，萬一倒了怎么辦？保溫瓶跌倒的聲音太大，打擾別人學習，如果是玻璃瓶，碎了萬一把別人扎到了怎么辦？”

　　很多人都不高興，早上把一上午需要的水補好，這怕不是在逗他們！

　　葉老師好像也看到了他們的不滿，慢悠悠地補了一句：“這是學校的要求。”

　　偃旗息鼓。

　　然而很多人還是不想妥協。

　　或許覺得這個規定太過造作，或許又是青春期的叛逆在搗亂，總之，基本上人人都帶了一個水瓶到教室，只不過有的人明目張膽地把它放在了課桌上，有人悄悄把它藏在課桌底下，有人放書包里，有人放柜子里。

　　總之，帶水瓶，好像是他們班除了軍訓以外，凝聚力第一次特別強。

　　這是他們聯合起來反對學校的“強權統治”，誰都不掉隊。

　　班會課后，就是第一個自習。

　　溫雅最初看到課程表的時候，簡直覺得學校有毛病。

　　下午只上兩節課，剩下的將近兩個小時就上自習課，這不是浪費大好時光嗎？

　　晚自習的那幾個小時難道還寫不完作業？

　　學校簡直是太不明智了！

　　然而第一個自習課剛上沒幾分鐘，開會的班長回來了，手里拿著一張紙：“同學們，咱們班的自習課安排出來了，我先給大家說一下這節自習課的安排，你們聽一下，就按著年級的安排來。”

　　什么？自習課還要被學校安排？自習課不是學生自己的嗎？

　　溫雅和文今面面相覷，小說里不是這么寫的啊。

　　然而張久宜壓根不懂，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一群小說女生的美夢：“這屆自習課是物理的，咱們就先寫物理作業，下課交。”

　　天，強制！不是說高中都是靠自己自覺嗎？

　　張久宜說完，看著講臺底下的同學們：“這個安排是年級組安排的，不是學校教務處安排的，所以……”

　　“所以什么？”有急性子的同學問。

　　溫雅總覺得后邊的話不是她想聽的。

　　“所以咱們不能讓教務處的老師或者校長知道，他們問起來，就說是咱們自己安排，想學習哪一科就學哪一科。”張久宜如是說。

　　怎么，上個學還要撒謊不成？

　　溫雅本能地厭惡。

　　其他同學也壓抑不住自己了，嘀嘀咕咕起來。

　　張久宜一拍桌子：“安靜！”

　　到底是個人高馬大的班長，再加上距離產生美，不熟悉他的同學就被唬住了，安靜下來。

　　張久宜這才滿意：“咱們得配合年級組的工作，我也知道，誰都不想被約束，但是你們想啊，如果沒有被規定好，你們的自習課會干什么？是不是很容易浪費時間？只要有了時間限制，就會緊迫起來，效率也會提高。學校這是為咱們好啊！”好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

　　但是，每節課都被劃分給了特定的科目，下了課就要交作業，萬一寫不完呢？

　　張久宜誠實地轉述年級主任的話：“到點了寫不完，要不就是不會，再給一天的時間也寫不完，要不就是效率低下。咱們的作業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的，題量不會超過這個時間，所以無論寫完寫不完，都得交。”

　　交了之后老師找麻煩怎么辦？這是他們都擔心的問題，畢竟很多老師才是剛見，誰知道是什么性格的呢？

　　但是交了作業總比不交好，最起碼態度在那兒。

　　溫雅他們漸漸被班長安撫住，班里一時沒了躁動的聲音。

　　不一會兒，新上任的物理課代表跑回來了：“咱們班的物理作業是預習第一課，等一會兒有人會把導學案給咱們送過來，你們先看書，導學案來了再寫。”

　　溫雅見物理課代表說完作業就要下講臺，急忙出聲：“要交嗎？”

　　物理課代表好像懵掉了，又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根本沒反應。

　　她的同桌又問了一遍，她這才揚聲回答：“要交的，下課就收。”

　　嘖，浪費了這么長時間，還不知道能不能完成。溫雅輕哼一聲，規規矩矩地拿出書來看。

　　其實第一課也還好，并不難懂。

　　只不過今天的辦事效率好像有點差，這讓溫雅很不滿意。

　　她在初中就是班長，最注重效率了，也最討厭莫名其妙地浪費時間。

　　比如說學校下了一個決定，那就要考慮到后續的事情，不能一陣忙活完了卻發現不合適，只能再來。

　　既然年級組已經決定要強行干預自習課，那么就要做好準備工作，最起碼提前通知吧。現在好了，上了自習課，張久宜才通知這件事，物理課代表也是等快通知完了，被班長提醒才知道要去問作業。

　　太浪費時間了。

　　溫雅知道自己不能太過吹毛求疵，不能事事要求完美，也不能什么都要按自己的心意來完成，但是她就是討厭這種不受控制無謂浪費的感覺。

　　但她還懶，明知道他們的做法出了問題，卻還是不想指出來。

　　她怕麻煩。

　　到底不是那個無所畏懼的溫雅了。

　　所以說，年紀越大就越畏首畏尾。

　　初生牛犢不怕虎，或許，遲暮老狼也怕犢。

　　文今不知道為什么特別開心看著物理書還輕輕哼著歌，特別歡快。

　　溫雅用眼角余光掃著文今，不知不覺中，也微微勾起唇角。

　　她老了，但別人還沒老，看著他們，就好像能提醒自己今年也是一樣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