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
邪眸遙控寒冰巨掌自天而降,轟然砸在清算子所在之地,塵土與林木飛揚,這一擊威力十足,便是一個七段的魂師來了也無法硬扛如此傷害。
但邪眸的面色卻不大好看,“躲開了......”
魂靈感應中沒有看到清算子血肉模糊的碎塊,甚至連氣息也隱藏住了,舉目四掃同樣沒有看到其身影。
中年人沉聲道:“能夠在這等情況下無聲無息脫身的,也就只有土系或木系的魂師了。”
說罷,深深的看了邪眸一眼,這是責怪她擅自動手,如今驚退了清算子,只怕回去后不好向會長交代了。
邪眸正盡力感應周圍情況,自然發覺了中年人那飽含了不悅的視線,當即撇撇嘴,冷聲道:“清算子對公會情報知之甚祥,不趁早除之,必成后患?!?p> “但她定已遠遁別地,想覓其蹤跡,恐非易事,還是先拿了劍靈陣圖,才好放開手腳去解決這后患。”中年人之言在理,但他其實另有心思。
這清算子實在太過神秘,一看就不是尋?;陰?,若貿然與之為敵,怕是討不得好。中年人雖是七段魂師,卻也不免心生忌憚。
邪眸聽說,心中甚是反感,可她也確實沒有發覺到清算子的蹤跡,一時進退兩難。
“我幾人來此,一為劍靈陣圖,二為收編散修?!彼渎暤?,“如今班離和小松子正聯手破解法陣取那陣圖,用不著你我,你又何必心心念念惦記著陣圖任務?”
中年人皺眉,“那你就非要找那清算子?你找得著她?”
邪眸亦是火了,“清算子年紀輕輕,想來進入準七段未久,你我堂堂七段,若跑了她,豈不讓人笑話?再多找找,她跑不遠的。”
涉及到了面子問題,中年人不好再反駁,他總是要點臉皮的。
見中年人不再多語,邪眸神色少霽,道:“我料定清算子不敢往我們這邊跑,那她能逃的方向就不多了,你我分為兩路追下去,準能逮個正著。”
中年人點頭,算是同意了這提案,但卻狀若無意的提道:“你順便去看看那祭品,我看清算子與之關系甚是親密,或許有意外之喜也未可知?!?p> “哦?還有這事?”邪眸回想了一番。
當時她只是遠遠一瞥,并未將祭品放在心上,如今得了中年人的提醒,若有所悟,急忙將感應往祭品那邊散去,頓時又是驚訝又是覺得可笑。
“祭品的魂靈構造發生了變化,已失去了作為祭品的功用?!彼┛┑男ζ饋?,“我懂了,原來如此,難怪清算子見了我二人,非但不第一時間逃跑,還念叨了許久,卻是為那祭品爭取時間?!?p> 中年人稍有詫異,“這祭品看著也無甚過人之處,竟值得她如此冒險?走,你去捉了祭品為質,只管守株待兔;我往別地搜尋搜尋,以防她舍棄了祭品,獨自脫身。”
邪眸多看了中年人一眼,徑往祭品所在之地掠去。
她不是笨蛋,早看出中年人有意推她去直面清算子的意思。
只是沒想到,祭品那么大的目標明明白白擺在那,他還敢逃避,也是懦弱至極。
中年人看邪眸走后,面上露出一抹譏諷,呢喃道:“邪眸啊邪眸,你執意殺她,只因她知曉了你左眼之秘,我可不會傻傻的成為你滅口的利刃,誰知道你會不會趁機連我一并做了?我又不傻?!?p> 說罷,身軀落回地面,隱入一片叢林中,他在身上罩了一層魂氣,又降低了自己的生命體征,這才閉目陷入假寐。
現在只等著邪眸和清算子爆發沖突,他再看看二人的能力。
時間未久,中年人忽感到一片陰涼籠罩了體表,急睜眼來看,卻見四周盡是一片黑暗,在感應中也沒有任何景物,就是單純的黑。
有毛病?。?p> 他知自己受了暗算,登時既驚又怒。
會在這個時候出手對付他的,同時也有能力對付他的,就清算子了吧。
可自己都擺明車馬不會去尋她麻煩了,這小丫頭怎么還傻愣愣的過來和他干架?腦子抽風了吧?
“清算子!”他惱火的喊了一聲,抬手一甩,體內存貯的魂氣飄散出來,如一只只螢火蟲,卻無法照亮四周。
光明之外仍舊是漆黑,魂氣像是沉在墨水中的夜明珠,顯得那么孤獨。
中年人心頭沉重,他看不破這片黑暗是怎么回事,當機立斷向腳下使用了土遁,但沒有效果,他還是站在原地,就好像腳下不是地面一樣。
看來對手很有先見之明,先隔絕了地面,讓他無法借用土遁逃脫。
他自然無懼,手上匯聚出龐大的土系能力,猛地砸在腳下。
他預料過隱藏在暗中的清算子會趁機偷襲他,也預料過這一擊和地面相碰時會發出轟隆聲。
但事實卻是,他被自己的巨力帶得往下栽倒,向著幽深沒有光明也看不出底部的黑暗墜落下去。
這什么情況!?
莫非是幻術?
他的冷靜出現了一絲動搖,但還算得鎮定,猛地止住下落之勢。
在這片黑暗中,他分不清上下左右了,干脆從口中擠出唾液,可唾液掛在他唇上,沒有受到重力的影響。
也對,好像確實沒有重力,自己卻是難得的犯蠢了一回,他真怕清算子在此時出言諷刺他。
不過沒有,清算子并無任何言語,中年人稍稍安心了,卻又被眼前的黑暗搞得心煩。
這有點難頂啊,自己一個堂堂七段魂師被人如此玩弄,他自不會屈服,當即選了個方向飛掠過去,直飛了一分多鐘。
因為不曉得前方會有什么埋伏,所以沒敢全力飛,但估摸著少說也飛了兩公里,這黑暗還是沒個頭。
他不由得窩火,倒也不是怕黑,只是,為什么除了黑暗就一無所有?清算子的攻擊呢?玩貓戲老鼠嗎?
不,也許清算子是無法攻擊吧。
他在身邊匯聚了三層土系防御罩,便任由自己在黑暗中飄蕩,打算以不變應萬變。
飄蕩著,飄蕩著,他的生物鐘感覺過了快兩個小時,過人的心理素質都快不耐煩之時,黑暗猛然褪去。
明亮中裹挾綠意的景物突然恢復回來,他沒感到刺眼,只是視野有些模糊,而且景象有點奇怪。
他看到有一個男人靠在一棵樹上,閉眼休息,呼吸悠長,那人的穿著打扮和容貌正是自己。
轉個視角,他看到嬌小可愛的清算子淡漠的站在地上,腦袋上右邊的包子頭發正牽引著七彩的魂靈——那是自己的魂靈。
他終于明白了,原來自己一直站在原地沒動啊。
原來,脫離黑暗也不是什么好事啊——自己能夠清醒過來,卻是因為這最后的一縷魂靈也被清算子抽取出來,所以脫離了術法。
太晚了,這么一點魂靈是無法對抗清算子的,而且也沒有機會了。
中年人的最后一縷魂靈也被清算子吞噬殆盡,她不甚滿意的蹙眉,“魂靈是足夠深厚,可惜死意太多,不夠美味。希望身軀不要太讓人失望才好。”
手搭上中年人留下的身體,一股一股血氣順著手臂涌入她體內。
小姑娘滿足的閉目享受起來,還不忘了評價道:“差強人意,再年輕點就完美了。”
不消片刻,中年人只剩下萎縮的遺骸,被顯得太過寬松的衣袖蓋住。
解決完中年人,剩下的自然就是邪眸了。
“這女的,速度不夠快啊,何須如此謹慎?”清算子笑笑,倏忽不見,卻是借著木遁去趕邪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