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接通,對方自稱孫正明。
“您好。”
陳安摸不清對方的來意,聽聲音像是個三十多的大叔,先是用了敬稱。
他根本就沒聽過字節跳動這個名字。
不過對方先是簡單介紹了一番字節跳動公司,接著竟然開始自我介紹。
孫正明,產品經理,畢業于光華管理學院。
陳安聽得有點迷糊,不過還是耐心的沒有插嘴。
“我是邊小姐介紹來的。”
聽到這句話之后,陳安這才恍然大悟。
邊關月很可能已經決定走人,但是又給他當了一次獵頭,從字節跳動挖來了一個專門負責短視頻的部門經理。
一番交流之后,孫正明表示會在三天后過來,商談具體的入職事宜。
掛斷電話之后,陳安先是百度了一番字節跳動公司,接著目瞪口呆。
旗下今日頭條累計用戶超過2.2億,日活躍用戶超過兩千萬?
雖然比起BAT這些還是不夠看,但是對于自己的公司來說,已經算是巨無霸級別的了。
這種類似天上掉餡餅的東西,立刻讓陳安想到了邊關月。
這種人他自己是絕對請不來的,起碼暫時請不來,因為根本就沒有途徑去認識他。
“有了第一個……是不是可以出錢把他整個團隊挖過來?”
站在圖書館門口,他給邊關月打了個電話,算是第一次正式請她吃飯。
下午五點,陳安開車去了某高檔酒店,但是沒有到香格里拉、四季那種層次。
畢竟他是以老板的名義請邊關月吃飯,路邊攤肯定不合適,但是太頂級的也不合適。
穿著黑色風衣的邊關月準點到達,不客氣的坐在了陳安對面。
陳安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道:“你隨時可以走,錢我也會一分不少的出。”
“只不過我想問問你,你到底在想什么?”
邊關月輕輕拍了拍腦門:“只是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而已。”
她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實在是可惜,本來以為你和我是同一類人。”
之前見過鄭文昭之后,邊關月實在是失望的很。
陳安想了想問:“你是想要憑自己達到你父親的高度?”
“算是吧。”
邊關月嘆了口氣:“不然還做什么?”
“我有好幾個朋友,天天不是飛到歐洲去shopping就是去東京打卡,但是這種日子過多了容易空虛。”
邊關月自己就有好幾個限量版女包,不過現在她也不怎么喜歡背了,甚至...她手上的表都是假的。
但是帶在她手上,假的也成了真的。
陳安笑了笑:“我們本來就不是同路人。”
包廂里,古香古色的修葺很豪華,邊關月盯著他看了半晌。
陳安叫來服務員,順便看了一眼邊關月:“喝什么?”
邊關月隨口道:“隨便。”
“張裕干紅,這種就行。”
陳安指著一瓶標價兩百的紅酒道。
邊關月:“...”
服務員也有點震驚,不過表情沒有變化,很快從門里退了出去。
“看到了嗎?”
陳安看著表情驚訝的邊關月道:“你也覺得兩百塊的紅酒不夠格。”
邊關月嗤笑一聲:“假裝低調的人和打腫臉炫富的人有什么區別?”
她是越來越看不懂陳安了。
“是的。”
讓邊關月沒想到的是,陳安居然點了點頭:“這就是我和你最大的區別,你覺得我在裝假裝低調,但實際上,我是不懂這些。”
對于邊關月這種人來說,即便她不懂酒,但是她身邊總有懂酒的人,耳濡目染之下,知道什么酒好喝也很正常。
但是陳安不認識這些人,這是他和邊關月的最大區別。
圈子就不同。
費勁的點些昂貴的紅酒,結果自己喝不出個味來,還要假裝很好喝,累不累?
邊關月先是怔怔的看了一眼陳安,隨后笑道:“難道你不懂什么叫會客嗎?”
“我認識的很多人,他們待人接物的修養都比你要好。”
邊關月想了想,總結道:“應該說是情商吧...他們會給人一種很舒服很輕松的感覺。”
言下之意,似乎是在說陳安的情商不夠。
邊關月很清楚陳安請她吃飯的用意,但是她原本以為陳安會感謝她什么的,但是來了發現似乎不是這么一回事兒。
陳安說他自己不懂,她完全就不相信。
故意點兩百塊紅酒,擱這玩艱苦樸素率真豁達那一套?
但是除了陳安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陳安是一夜暴富,而且是沒有后顧之憂的暴富。
可以說,陳安的人生體驗是真正的獨一無二。
邊關月雖然很聰明,但是她也不可能想到陳安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
陳安笑了笑道:“你給我找了人是不錯,但是我給了你股份,也給了你啟動資金,你要離開,我同樣會給你很多的補償。”
“我做了我該做的,你也做了你該做的。”
“你既不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欠你什么,也就沒必要弄一些客套了。”
一碼歸一碼,陳安已經逐漸領悟到社會最重要的法則之一——在利益面前,情商不值一提。
現在可不是八十年代,化大餅就能打雞血的年頭了。
也就邊關月這種沒有被社會毒打過的人,才會被陳安當初一套假大空的發言弄得熱血澎湃了。
“你可真是...”
邊關月撇了撇嘴,想著陳安的確是他見過最有意思的男人。
雖然邊關月略帶著中性風格,但是她對自己的外貌還是很有信心的,而且...她的家世擺在那里。
對于窮人來說,這也許是難以跨越的心理重擔,但是對于“富二代”人來說,這簡直就是買一贈一的好東西。
別人在她面前一個個都講著紳士風度的時候,陳安偏偏一板一眼的跟她做利益交換。
“可真是寵她女朋友。”
邊關月想著陳安的女朋友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能把陳安這樣一個理性的人變得如此感性?
古人云: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這句話對女人來講永遠不會過時。
她嘆了口氣:“我只是可憐我自己,居然因為老板女朋友介意公司里出現一個女人,就要被踢出去。”
邊關月覺得這大概是自己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你不覺得男人就該打造自己的事業嗎?”邊關月想了想:“我不是勸你挽留我的意思,我只是想問問,一直這樣平凡的生活,你真的愿意嗎?”
陳安眼神有些古怪。
邊關月覺得的平凡...大概就是每天從“五百平方米”的大床上醒來,吃著空運海鮮,開著雷克薩斯上兩個小時的班,順便沒事兒還可以去歐洲旅個游什么的...
這可真是...太“平凡”了!
放在以前,陳安覺得邊關月腦子有坑,但是現在他有點感同身受。
這樣的日子的確很平凡,甚至開自己的賓利都沒有感覺了,也就比駕校的捷達軟了那么一點,安靜了那么一點,快了那么一點。
人就是這樣,新買一雙鞋的時候,上面掉一粒灰都要擦一下。
但是穿久了...也就不在乎了,臟了就臟了唄。
“我覺得一個年紀輕輕的男人,應該有更遠的理想和更廣的胸懷才對。”邊關月嘆了口氣,“我認識太多只想吃喝玩樂的人了,不是鄙視他們,只是覺得他們很可悲,被金錢消磨了人最寶貴的東西。”
陳安突然覺得這話有些耳熟。
他下意識問了一句:“你覺得什么東西是最寶貴的東西?”
“斗志。”
邊關月認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