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兒臣難得見到國師對一個女子這樣特別,心中好奇就找了幾個人打算跟國師開個玩笑。這事被五妹知道了,您也知道五妹對國師那點心思,也派了人去找金鯉麻煩。不過,幸虧國師及時趕到。”
宋燃的話雖然有些避重就輕,但說的也是事實。顧有榛斜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但這一眼無端讓宋燃背后驚出一身冷汗。剛剛,也是他“好心”去告訴五公主宋爍要她去羌戎和親的,五公主雖然沖動,但腦子并不笨,將前因后果一聯想,很快就“猜”到了真相,不用挑唆,就急吼吼地跑來找銘帝了。
“二哥說的是。我派去的人傷了金鯉的手臂,但我已經叫人送了禮物表達了歉意,這事是我不對,但國師也不能公報私仇,聯手四哥算計我要我去和親!”
五公主這番話說出來,宋爍就知他這件事應當可以過去了。
果然,銘帝的聲音響起:“往日里,你就對國師糾纏不休,莫要以為你那些只因宮女多看了他一眼就將人杖殺了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果然是個心胸狹隘的,金鯉是國師的弟子,對她特別一些天經地義!再說,這關你四哥什么事?”
“要不是國師大人提議,四哥能監這國?”五公主不管不顧地喊道,“四哥投桃報李,知道國師看不慣我,就拿我開刀替他出氣!”
這番話可謂是字字誅心,無異于在說宋爍和顧有榛結黨營私,宋燃現在無比慶幸自己這五妹是個沖動的,但愿父皇能聽進去。
“荒唐!”銘帝將桌上的茶盞擲在五公主面前,“你可知,在你來之前,無論是你四皇兄還是國師,全都不同意你去和親!”
書房內一片寂靜,宋燃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但實在想不出合適的,只好低下頭斂聲屏氣。
“愛卿,這事還需想個合適的法子收場,你怎么看?”
“四皇子不便再出面,此事后續,就交給二皇子去辦吧。”
出了書房,宋燃對上了宋爍:“四弟,好手段!”
宋爍行了個平輩禮:“小弟喝酒誤事,倒是麻煩二哥收場了!朝中事務繁多,小弟先走一步!”
看著宋爍毫不拖泥帶水離去的背影,宋燃冷哼:“別以為搭上國師就可以翻身了,這朝中能人可不止顧有榛一個!”
在書房內,宋煜插不上話,此刻,看著宋燃有些猙獰的臉色,說:“是不是我們搞錯了?國師和老四,應當沒有勾結吧?我們的人兩年前找上國師,他明確表示絕不會插手立儲,我覺著他不像是出爾反爾的人。再說,二哥你不是查了嗎,老四和他的確沒有私下來往,這次他監國完全是他運氣好……”
“你懂什么!顧有榛名動天下,要瞞著我們跟誰偷偷來往還不是件簡單的事!以前他無欲無求,當然可以冷眼旁觀,但現在我們動了金鯉,說不得就會讓他做出些瘋狂之舉。你別看他這樣冷冰冰的,這種人動了情更可怕!”
“不過是一個女子,有那么大能耐影響他?”
“你可別小看女子,多少英雄因美色誤事,這金鯉相當有手段!七月七那天,顧有榛已經被她誘著春風一度了!”
宋煜性子單純,生母葉貴妃雖然也位居高位,但向來不理俗事,所以他是被宋燃的生母賢妃帶大的,跟宋燃關系一直很好。但是顧有榛曾經在戰場上救過他,他一直感懷于心,宋燃今日的說法讓他心里相當不舒服。
這種不舒服讓他一直等在書房門口,見顧有榛從里面出來,他追了上去:“國師,四哥監國,跟羌戎和親,真的是您做的嗎?”
顧有榛停下腳步,定定地看著宋煜。他對宋煜印象不錯,那年攻打羌戎,才十五歲的宋煜隨軍出征,雖貴為皇子但毫無怨言,沖鋒陷陣英勇殺敵,有些單純魯莽,但卻有一顆赤子之心。
“你覺得呢?”他問。
宋煜答得很快:“我覺得不是!無論如何,國師您絕不會拿朝中大事泄私憤!”
顧有榛想不到這個一天到晚跟在宋燃身后的宋煜竟然可以這么想,緊繃了好久的神色緩緩舒展:“我是不是該謝謝你的信任?”
顧有榛的和顏悅色和這聲“謝謝”讓宋煜局促起來:“不用不用!無人不知國師大義,您當然值得萬民敬仰!”
不知為何,顧有榛剛剛的和煦突然消失,臉色又冷了起來,扔下一句“以后少跟二皇子做蠢事”就大步離去。
宋煜有些迷茫,他當然不會知道,銘帝剛剛把顧有榛留在書房,跟他說的是同樣的話題。銘帝也如宋煜一般全然信任顧有榛,但是接下去的話卻讓顧有榛高興不起來。
“愛卿,你對你那徒弟,護著寵著都可以,但是你記住,你是國師,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
天色已晚,顧有榛要在行宮住一晚再走。因心中裝著事,他毫無睡意,握著冊書隨意翻著。“噗嗤”一聲,院子里響起翅膀拍動的聲音,顧有榛起身打開窗戶,一只全身烏黑的小鳥飛了進來。這是千曉樓養的黑鴿子,只要聞到一種特殊的香料就可以替人追蹤、傳信。黑鴿子腿上幫著一個用蠟封住的小竹筒,取出里面的字條看完,顧有榛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封清塵這么急著找他,事情必定和金鯉有關。還好,金鯉一切安全。
他提筆寫了一封信,封進竹筒,細心地綁好,黑鴿子非常通人性,很快就撲扇著翅膀消失在夜色中。
黎明時分,黑鴿子回到了封清塵手上,看完顧有榛的回信,他有些疑惑——自己明明告訴他城里最近出現一撥人,專門散步解憂閣流言,說什么一個女人掌管的地方就只能解決些后宅雞毛蒜皮小事,顧有榛為何叫他不用理會呢?
想了一會兒也想不出所以然,他也就放下了,出門吩咐繼續尋找這流言的來源揪出背后之人,然后就回到書桌邊開始早讀。將信紙折起來之前,他又看了一眼,電光火石之間,一個念頭突然涌上心頭——因為這則流言,來找小鯉姑娘的會不會全變成女子?國師大人說不用理會,難道是因為他更愿意看小鯉姑娘接待女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