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刺鼻。
殷紅匯聚成了一道細小的溪流,沿著金玉殿的門口流淌出去,又順著那石階緩緩的逸散到了地面上。
觸目驚心。
而那一眾的血狼衛統領,則是都橫七豎八的躺在了地上,氣絕身亡。
有人肢體破裂,有人腦袋分家。
但無一例外的,所有人的臉龐上,都是充滿著無盡的驚恐,還有絕望。
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
任人宰割。
而這時候,那六名被汪直給選出來的統領,臉色也是緊張的不行,甚至身子都在瑟瑟發抖。
幸虧,當時他們背叛雨化田的時候,沒有表現的那么急功近利。
還有一絲絲的忠義留著。
若非那一時的不忍,這時候,他們也會成為那尸體中的一員吧?
心中慶幸的同時,他們對于那安然站在上方的衛昭,更是忌憚到了極點。
原來,汪直一直都是他的人啊。
而這一切,也都是他暗中籌劃的,這般心思,這般狠辣,還有這份能夠將曹云海都斬除的實力,簡直都是無法想象的。
這般人物,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了。
“卑職,幸不辱命。”
一片死寂中,渾身是血的汪直,來到了衛昭面前,恭敬的跪倒在了地上。
“吾等,見過衛總管。”
這時候,六名統領也終于是反應過來,恭敬而忌憚的跪在了衛昭腳下。
齊聲呼喝。
“雨化田,汪直,今日起,血狼營正式交到你們手中。”
衛昭冰冷而淡然的視線掃過眾人,揮動袖袍,沉聲道,
“鐵桶一塊,潑水不進。”
“這便是咱家的要求,能不能做到?”
“卑職,絕不辱命。”
兩人拱手磕頭,聲音凜然非凡。
“好,接下來,你們便去安排血狼營的重新調配整頓之事,明日天亮之前,所有事情都要辦的妥當,不要留任何后患。”
衛昭輕輕的笑了一聲,又是大步流星的朝著大殿之外走去,
“咱家,去解決了司禮監那個廢物。”
“恭送衛公公。”
雨化田汪直等人,分別都是躬身磕頭,僅剩的血狼營統領,也都是紛紛跪地相送。
不過,雨化田和汪直,倒是都沒有跟著他一并前去。
如今的衛昭,在內廷中已經是徹底沒有敵手,而司禮監內,又有魏忠賢的配合,對付那李連亭,已經是手到擒來之事。
他們,沒必要去摻和了,而是應該盡快穩定血狼營。
……
嘩啦!
瘦削身影如龍,傲然出現在了這司禮監的門口。
入宮許久,這是衛昭第一次來到這號稱內廷第一署的司衙,倒是不錯。、
氣派威嚴恢宏,門口懸著的黑色匾額,字跡上更是鑲著金色,給人尊貴之感,而那左右矗立著的黑色雕塑,也是無一不顯露著它的威嚴。
但今日,這威嚴,將被衛昭踩在腳下。
“奴才,見過衛公公。”
衛昭僅僅是在這門口站了一瞬間,魏忠賢的身影便已經是急匆匆的從大門內跑了過來,謙卑諂媚無比的跪在了他腳下。
而那額頭,更是一如既往的貼在了他的靴子上。
“里面,都已經準備好了嗎?”
衛昭冷聲問道。
“衛公公放心,奴才當秉筆的這些日子,可沒閑著。”
魏忠賢那干瘦的臉龐上掠過了掩飾不住的得意,陰聲笑著道,
“四位秉筆,奴才拉攏了三個,只剩一個,還死心塌地的跟著李連亭,而現在,也已經被奴才派人給盯著呢。”
“很好,帶咱家去送他們一程。”
衛昭臉上露出微笑,大步流星的走入司禮監府衙,魏忠賢也是忙著起身,跟在了他身后。
李連亭的住所,便是在這司禮監司衙之后的住宅區域。
作為內廷之內地位僅次于曹云海的存在,這家伙的住所也是相當的不錯,正面廂房寬闊,而那庭院里更是有著假山池塘,花園里更是奇花林立,傲然不凡。
“什么人?”
衛昭在魏忠賢的帶領下,直接走到了正門之前,有一名負責值夜的小太監迎接了過來。
而看到穿著紫金蟒龍袍的衛昭的時候,這臉色明顯一驚。
噗!
這種不上檔次的角色,衛昭連跟他廢話的心思都沒有,直接一指洞穿了其胸口,然后,砰的一聲,將那緊閉的大門給踹了開來。
“誰?”
屋內,倒是有著光線閃爍,雖然不似金玉殿那般燈火通明,倒也能夠看的清楚。
富貴逼人的屏風之后,傳出暴怒喊叫,而李連亭也是穿著睡衣,拖拉著靴子走了出來。
“衛……”
剛繞過屏風,他便是見到了那已經坐在了原本屬于自己位置上的衛昭,還有那一身刺眼的紫金蟒龍袍,他這臉色,頓時驚駭。
“你這是……”
“茶不錯。”
衛昭沒有理會他,只是端過了魏忠賢送過來的茶水,輕輕了抿了一口,笑著道,
“但是,比起曹總管那里的雨前,卻還是遜色不少啊。”
“衛昭,你這是什么意思?”
李連亭深呼吸,勉強將心頭的驚懼給壓制下來,陰沉著臉問道,
“紫金蟒龍袍,那是你能穿的嗎?咱家這司禮監,是你能闖的嗎?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還是真的瘋了?”
“李公公,您,還是真的看不出來,還是假的看不出來啊?”
衛昭對后者辱罵,沒有絲毫的在意,有些慵懶的靠在了那座椅上,而后,對著魏忠賢使了個眼色。
“李公公,由小的來跟您解釋吧。”
魏忠賢笑了笑,冷聲道,
“剛剛,衛公公除掉了曹總管,取代了他的位置,現在呢,衛公公來找您清算來了。”
“你……你們……”
這等消息,簡直就是晴天霹靂,李連亭這身子直接打了個哆嗦,差點兒是癱軟在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你瘋了……”
“你怎么可能對付的了曹總管?你怎么可能……”
雖然嘴里說著不相信,但是,李連亭臉上的表情,卻也是已經近乎絕望了。
他其實也明白,若非曹云海真的被收拾了,衛昭如此大搖大擺的進入司禮監,還是穿著紫金蟒龍袍,后者,早就得到消息了。
而也已經過來教訓衛昭了。
后者沒有出現,也便是已經證明了,魏忠賢說的是事實!
只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前兩日的時候,自己和曹總管還將衛昭壓制的像狗一樣,為什么現在,突然之間……
一切就都變了?
“李公公,還有什么遺言嗎?”
一片恍惚間,衛昭將那茶水隨意的潑在了地上,然后抬起頭,笑著問道。
“這……”
李連亭感受到后者那冰冷的殺意,瘦削的身子劇烈的顫抖了一下,一股子尿液直接便是流淌了出來。
而這一刻,他也是徹底崩潰,撲通跪在了地上,連滾帶爬的來到衛昭腳下。
然后不顧尊嚴的哀求道,
“衛公公,衛公公,奴才知道錯了,求求您,放奴才一命!”
“奴才畢竟掌控著司禮監,奴才會給您把一切事情都辦的好好的,讓您無任何后顧之憂……”
“呵!”
衛昭輕輕的笑了笑,指著一旁的魏忠賢,道,
“咱家當初將魏忠賢安排在你身邊的時候,已經考慮到司禮監的運轉了,所以,不需要你。”
“你……”
李連亭臉色更是瞬間僵硬,還有些不敢相信。
魏忠賢,原來也是衛昭安插到自己身邊的?可悲的是,自己竟然還那般重用……
砰!
衛昭已經懶的再廢話了,一腳踹在了李連亭的脖頸上。
脖頸碎裂,李連亭的腦袋,以一種扭曲的姿態,歪到了一旁。
那張干瘦的臉龐上,生機逐漸消失,只剩下了無盡的驚恐,還有絕望……
“其他事情,你解決。”
衛昭輕輕的拍了拍魏忠賢的肩膀,一邊起身朝著屋外走去,一邊低聲吩咐。
“是!”
魏忠賢跪地,道,
“奴才不會讓您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