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就在此時,兩位手持木棍的侍衛注意到了司馬朝一行人,不過等到他們走近一看到司馬朝周圍圍繞著的十數人健壯護衛,他們就知道這位少年非富即貴,絕不是他們惹得起的,語氣也頓時恭謙起來:“這位公子,我們是奉石崇石使君之命來守護這道屏風的,不知公子是要在這屏風下面休息嗎?”
“正是,怎么有什么事情嗎?”司馬朝聞言頭也不回的回答到。
見對方聽聞了石崇的名頭居然連頭也不回,就像完全忽視一般,這二人不由得又將司馬朝高看了幾分。但是望了望那幾名護衛就快把那名臟兮兮的婦人依靠在屏風之上,他們也不由得制止道:“這位公子,這里都是散騎常侍石使君的家財,若是這屏風壞了、臟了我們也吃不了兜著走。哎!別,那婦人那么臟滿身泥水,靠在這屏風之上,這華貴的綢緞不就毀了嗎?”那護衛性急,見那婦人已經快要觸碰到那屏風下意識向前抓去。
不過就在此時,司馬朝一個健步,右手迅速的抓住了他伸出的手腕,隨即右手向后一轉。那侍衛頓時疼的丟下的手中的木棍,身子向前,腰也彎了下去。“聽說,你們這里乘涼按人頭收費,不知是你們立得規矩還是散騎常侍石使君立的規矩?”司馬朝問道。
這副身體雖然力量小的可憐,但是司馬朝作為前世軍人出身,關節技也是學的出生入化。這名侍衛不慎之下竟然被抓住了關節,頓時一身力氣無處施展,只得被司馬朝制服。
司馬朝做著一系列動作可謂是電光石火之間。還不等另一名守衛驚呼出聲,司馬朝一旁的侍衛都紛紛從腰間拔出短棍,幾下就將另一名守衛制服。
“動手!”可還不等那侍衛回答司馬朝的問題,只聽見周圍一聲低呼,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只見得在這兩名守衛守護的兩百米的范圍內,有兩人手持利刃不斷的切割那華美的綢緞。
頓時,空氣像是安靜了下來,隨及一陣歡呼,無數的人都紛紛取出利器,他們張牙舞爪的沖向那道屏風,將其切成一塊一塊然后懷抱著那昂貴的收獲,向遠方逃竄。
“完了!”那兩名守衛一見此情此景只覺的世界都崩塌了一般。再加上他們此時都被司馬朝的侍衛制住了雙手反抗不得,頓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就此昏了過去。
“好嘛又暈兩個。”此時司馬朝也感到頗為無奈。不過望向這瘋狂的人群,頓時感到一陣驚訝,他實在沒有想到有人竟然會乘著自己教訓這兩個守衛時去搶這綢緞屏風。
“公子,怎么辦?”一旁的侍衛也是驚呆了。他們原本只想教訓一下這些仗勢欺人的走狗,沒想到卻引發這般的亂象。
“制住他們,能抓多少是多少。”司馬朝一聲令下,他們先是將這幾名昏迷之人送到安全地帶,隨后那些侍衛也是紛紛投入到制止行動當中去。
不過已經太遲了。石崇和王愷的這般斗富行為,就像是在一位饑腸轆轆的人面前吃著山珍海味一般。那些窮苦了一輩子的貧民誰不想發家致富。這五十里的綢緞屏風和那四十里長的絲織屏風,就像是放在他們眼前的財富。之前有守衛看著再加上石崇和王愷得權勢還好,可一旦有人挑頭,事情已經一發不可收拾。
無數貧苦的老百姓、乞丐都紛紛拿起手中的利器去撕扯那到華貴的屏風,這些就是他們下半輩子的財富,這些足夠他們享用一生。他們有的呼朋引伴,有的家族同心,只是為了在這富貴大餐錢多分一杯羹。
先是司馬朝這二百米發生了暴亂,在緊接著瞬間綿延整道屏風,短短時間內,就足足有數萬人在大街相互上爭搶呼喊,場面已經混亂不堪。那區區二百名守衛已經無力阻擋這這樣的亂象,見著這瘋狂的人群,只覺得頭皮發麻。不少人都紛紛蹲下念著佛號,像是在祈禱這只是一場噩夢,下一秒他們就能醒來。
“小姐,人怎么會這么多。”這一切得始作俑者此時早已跑到了安全的地方,兩人回望向那瘋狂得人群,都不由得感覺到一陣得后怕。若是晚出來一點,她們就可就困在里面,對于他們兩個來說這可是危險異常的事情。
“該死的,我沒想到會蔓延出去。”王千此時一拍秀麗的額頭,滿臉都是懊悔之色。她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敢于冒著生命危險來此處搶綢緞,她更沒想到這樣的人會有如此之多。
“那小姐,我們……我們該怎么辦啊。”那青竹一看自家小姐也是沒有想到這般景象,不由得慌了神,向著一旁的王千焦急的問道。
“青竹,你快去,快去找大哥讓他帶足夠的兵馬來,等再蔓延下去如果驚動了陛下,我們就完了,快去!”王千此時一咬牙,對著一旁的青竹吩咐道。
“小姐,你不走嗎?”青竹一臉擔憂的望向王千。
“我不能走。”王千抬頭望了望瘋狂的人群:“我要想辦法救一些人。”
消息快速的傳遞著,除了參與劫掠的人群越來越多,那些王公貴族也漸漸知道了這件巨大的騷亂。霎時間有無數的官員帶著自己的護衛沖上前去,而也有許多官員則作壁上觀,饒有興致的看著這起暴亂。
在洛陽的東城有一處清幽的宅子,尚書令王衍此時正在其中舉行清談大會,眾人皆青衣清茶,或笑或言,或坐或躺,或一言不發或已然熟睡,桌上擺著一些那久負盛名的五石散,一縷青煙也從一旁的香爐中飄出,顯得十分的清雅。突然門外穿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祥和,只見一位侍衛飛奔而來向王衍高呼道:“王公,不好了。”
王衍此時正好想出一個精妙的回答剛想要反駁自己的對手,哪里聽到此言,頓時所有的靈感消失不見。他氣惱地問道:“什么事?”
“王公,城南發生暴亂,很多亂民啊。”那侍衛大呼道。
“亂民?”王衍聞言一驚,這晉朝才多久,就有亂民打到京城來了?頓時他也感覺道一陣緊張向那名侍衛問道:“哪里來的難民,他們是來干什么的?”
許久,經過侍衛的一番解釋王衍這才了解了外面的亂象,只見他放下心來,微微一笑對著那名侍衛擺手道:“你下去吧。”
“王公,不去平亂嗎,這也是大功一件呢。”一旁的一位賓客見狀出言問道。他長相絕美,好似畫中之人,臉上微微帶些脂粉,更平添了幾分嫵媚。
“哈哈。”王衍扶須哈哈一笑道。“潘安啊這種時候自保才是上上之策。我要帶封口信給奮兒,奮兒他身為步兵校尉掌管京都宿衛營,這時候可不能去趟這灘渾水。”說罷他就向一旁佇立的侍衛吩咐道。
“王公此舉可是將陛下比作了那曹操?”此時一道年輕的聲音響起,只見一名青年文士站起身向王衍遙遙一抱拳道。
“劉賢侄,你這是何意?”王衍聞言大驚失色,當即厲聲答道:“以當今圣上得智謀手段又怎是那曹操所能比擬的。”想當年曹操以雷霆手段處理了那些救火之人,而現在王衍以此為例求得那明哲保身之術,只不過這位年輕人竟然一眼就看出了他得心思,不由得讓他大吃一驚。
“真是腐儒之見。”那青年人見此冷冷一笑,他今日在此已經受夠了這些人的清談大會,會上他一言不發也無話可說。見到這些人的侃侃而談,只覺得這些所謂的風尚不過是亡國滅種的行為。當即也不再搭理王衍一甩袖袍,轉身就走。
“你這后生,好生無禮。”王衍見此勃然大怒道,就算是當今圣上也不曾對他如此輕薄。他作為名滿天下得大儒又何時受過一個后生這樣得對待。不過王衍也沒有派人去阻攔,只是充滿怒氣得盯著那人遠去的背影。“你就去吧,看看到時候圣上怎么發落你們這些蠢蛋。”
就在洛陽城中的騷亂愈演愈烈之時,石崇也是在他的府內得到了這個消息。“我的屏風在被人洗劫?洛陽城大亂?”石崇此時只覺得腦中一陣天旋地轉。那些綢緞被洗劫倒沒什么,但是因為他的炫富讓天子腳下的王城發生了這般的動亂,他可是吃罪不起。
“主君怎么辦?現在帶足人手趕去還能保住一部分綢緞。”一旁的管家見狀還以為自主君在擔心那些屏風的得失,不由得出言道。
“不!”石崇這時也從慌亂中清醒。他想著前些天還來拉攏自己的楊駿楊尚書。這位楊尚書不僅是當今天下的臨晉侯還是皇上的岳父,可謂是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他出馬,必能保住自己。當然相對應的代價也應該是要付出許多。但是此時此刻石崇也顧不得這許多了,當即對著管家吩咐道:“備車,去臨晉侯府。”
司馬朝此時正帶領著著十數人的侍衛不斷的艱難的沿著屏風前行,一路上被他們都在不斷的分發錢幣,只希望將這些人勸回去。不過讓司馬朝失望的是,不管那些去而復回的無信之徒,就算他們勸走的人都不再回來,對于這數萬人的劫掠隊伍,這都是九牛一毛杯水車薪毫無作用。更別說一旁的綠珠又指認出一個收了兩緡五銖錢卻又跑回來加入劫掠大軍的人。
屏風上面的綢緞此時已經被洗劫一空。對于這“無主之物”誰又甘心自己少拿了兩塊,此時的哄搶已經不再是對屏風的哄搶,而是強者對弱者的劫掠。
只見一位強壯的男人一腳踹開了一個懷抱綢緞的小男孩,也不管他的哭泣,就伸手直接從他的懷中搶走了那些本該不屬于那個小男孩也不屬于他的綢緞。
“那是給我媽媽做新衣服的。”那個小男孩大聲的呼號著,可是在這瘋狂的人群中他的呼喊不過是大海中的一滴水,絲毫引不起別人的注意。
“得想個辦法,這樣下去事情就嚴重了。”司馬朝在心中默默的想到。
突然他看見處屏風還在風中飄揚,在它周圍佇立著幾十名守衛,他們結成圓形抵御沖擊過來的人群。這道人墻像是一道無法翻越的障礙,阻攔著人群繼續向前。
“向那邊沖過去。”司馬朝見狀眼前一亮,當即對手下吩咐道。十數名侍衛此時結成防御陣型將司馬朝和綠珠牢牢的護衛在中心,一步一步向那守衛處走去。
還未到達,司馬朝便已經隱隱看出這陣中還躺著幾名傷者,看起來都是在爭搶過程中受傷被這些守衛保護了起來。
這讓司馬朝好感頗增,只見他對著那些守衛高聲喊道:“我是騎都尉司馬朝,是來幫助你們的,快快讓我們進圈。”作為皇親國戚司馬朝也是有官職的,雖然只是一個虛職并沒有兵權的閑官,但是這從四品的官銜還是很多普通人一輩子都奮斗不到的。
那些守衛的頭領一聽到騎都尉的官職,當即放開了一道缺口讓司馬朝等人進入。此時一名壯碩的男子向這邊走來,他雙手一抱拳,單膝下跪道:“在下是這些守衛的隊長,不知使君駕到有何吩咐。”
司馬朝見此卻是一愣,見此人氣宇軒昂,身材壯碩異常。而且他不過一介草民面對自己這樣的“大官”說話居然不卑不亢,舉手投足之間也是頗有軍人風度,當即感興趣的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
那人聞言微微一愣,恭敬的說道:“在下茍晞,字道將,河內郡山陽縣人士。”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