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笙自話自說了好一會兒,才注意到慕離的反常,訕訕的閉了嘴。扯了扯他的袖子:“慕離你怎么了?”軟軟的語氣,平日里,哪怕她做了天大的錯事,只要這招一使出來,慕離都不會再惱她。可這次,慕離卻冷冷的用力拽出衣袖,練笙毫無防備,跌坐在地上。
“你說,我幼時受傷,是你所救。”慕離目光冰冷,幾乎是一字一頓的開口。
練笙不知慕離為何要提起當(dāng)年那件事,雖有些心虛,但也點頭應(yīng)了“是。”
“你說,我并未贈與你玉佩。”是肯定的語氣
“慕離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提那玉佩做什么?”練笙從地上坐起來,笑著去挽慕離的胳膊。卻被慕離再次甩到地上。她狼狽的趴在地上,柔弱委屈的模樣。慕離心里卻再無半點疼惜之情。
“可是,那枚玉佩,在芷綰手上,當(dāng)年救我的人,是芷綰,對不對?”他的聲音像是來自無邊的地獄。
練笙驚恐的瞪大雙眼,張了張嘴想解釋,卻不知該如何說。
“為什么要騙我?”慕離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陰冷殘酷。
“咳……慕離,你……你先……先放開我。”練笙憋紅了臉,嗓子被掐的生疼。
慕離眸色暗了暗,松了掐在她脖子上的手。
練笙伏在地上,大口的喘氣,好半天,緩緩開口。
“我自幼體弱多病,父母想盡辦法為我尋來各種方子調(diào)養(yǎng),仍不見成效,當(dāng)時家里并不富裕,我下面還有兩個弟妹需養(yǎng)活,七歲那年,全家遷至外地,半路上,父母狠心含淚將我扔下了馬車,任憑我大聲哭喊,甚至追趕馬車,也沒有回頭。馬車沒有停下,父母將我徹底拋棄了。慕離你知道被至親拋棄的感覺嗎?那種痛苦,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練笙面色痛苦,神情絕望的看著慕離,慕離偏了眼,別來目光。
練笙無甚在意,既然已經(jīng)到了這個份上,還有什么可顧及的?
“我走啊走,走了好久,四周都是山,我便想著找個山洞過夜,可找到后,我發(fā)現(xiàn)里面竟躺了個人,那個受了傷的少年見到我并沒有詫異,只是笑著感謝我的救命之恩,當(dāng)時他的衣服雖然破了,我也能認(rèn)出那是頂好的綢緞,一個富家公子的感激,與當(dāng)時的我而言,與雪中送炭并無差別。他問我名字,承諾將來要娶我,我自是沒理由不答應(yīng),就這樣,受了他九年的恩惠。”
此時的練笙已經(jīng)泣不成聲,“慕離我知道我不該騙你,可當(dāng)時的我沒有選擇的余地,而且,我自認(rèn)對你并無半點情義,我對你的愛,不比芷綰少,為什么不能是我?難道這九年的情義,比不上當(dāng)年的救命之恩嗎?”
“夠了!”慕離大聲呵斥。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以后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隨即便走出門去。
“走?”練笙伏在地上大笑,眼角緩緩滲出了淚,走去哪?她大限將至,又有何處走?
“慕離,若是當(dāng)年,先救你的人是我,那你心心念念,深深愛著的人,會不會也是我?”
練笙喃喃自語,眼神空洞。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一室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