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梁看著她,沒說話,夜色里的眼睛似乎在探究她這句話的意思。
他本身慢熱,但一旦認(rèn)定了的事又會抱有無限熱情,跳舞是,喜歡她也是。
舞蹈和音樂不會拒絕他,但夏淺溫會。
于是,他有些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趙煙坐在兩人中間,見場面又要往下冷,趕緊接著話頭往下說:
“怎么不一樣了?是不是覺得我們陸陸對粉絲優(yōu)質(zhì)又溫柔,簡直就是天使!相信我,粉他,不會錯的!”
趙煙說的認(rèn)真,還順勢舉了左手握拳,做夸張的加油狀。
夏淺溫的眼神像看傻子,指著趙煙,對陸梁說:
“看見了嗎,這就是無腦吹。”
說著從桌上挑了一串肉最少的脆骨片塞進(jìn)嘴里,嚼的嘎吱脆,指著趙煙又說:
“哦,對了,重新介紹一下,你資.深.媽.媽.粉,趙煙。”
“嘿!”
夏淺溫這個女人怎么回事兒!
這朋友還能不能當(dāng)了!
趙煙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她一腳。
她是高興起來騷話沒邊,但讓你在裘任面前這么騷,你干嘛!啊!
她心里咆哮,表面卻還是故作鎮(zhèn)定的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就是……那什么……哈哈……”
對于這樣的場面陸梁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但他覺得什么話都不說似乎也不太好,于是:
“你好,很高興認(rèn)識你。”
不僅如此,他還友好的伸出了右手。
趙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忍住心底“啊啊啊啊啊啊啊,兒子好呆萌好可愛”的尖叫,伸手握住陸梁的手。
“你好。”
夏淺溫看著她倆正式的像聯(lián)合國見面會似得交握的手,心里滑過一絲輕微的不爽,咬下竹簽上最后一塊脆骨,在嘴里咬的“咔吱咔吱”。
咽下去,手里的竹簽輕輕一扔,呈拋物線狀落進(jìn)垃圾桶里。
她拍拍手,覺得分手這事不能再拖了。
她現(xiàn)在,根本不能心如止水的和他演戲,計劃提前。
街邊的學(xué)生已經(jīng)散的差不多,夏淺溫覺得她今天的帶迷妹見偶像的任務(wù)也完成了。
于是清了清嗓子,認(rèn)真看著陸梁,開口:
“我準(zhǔn)備過兩天,我戲少的時候和付導(dǎo)請個假,回家一趟。”
陸梁吃烤饅頭的手停下,聽見她接著說:
“你那邊打算怎么說?”
沒收到回應(yīng)。
夏淺溫頓了一下:
“反正也盡快吧,我不想拖太久。”
她不覺得這話有什么奇怪,他們只有結(jié)束現(xiàn)在這種被強制的半吊子關(guān)系,才能真正作為夏淺溫和陸梁進(jìn)行感情交流,好也好,壞也好,都是發(fā)自真心,而不是要被懷疑是否慘雜了其他東西。
陸梁那邊不太高興,裘任這邊也好不到哪兒去。
今天那場戲,夏淺溫的眼神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就差明晃晃的直接開口夸人了。
裘任穿著酒店的睡袍,隨意坐在陽臺的藤椅里,兩條腿搭在面前的圓桌上。
松散的睡袍,順著小腿掉了下去,露出一截肌膚,干凈光滑。
但這像瓷器一樣的小腿側(cè)面,卻有一條從足踺蜿蜒至小腿中部的傷疤,曲線猙獰,和裘任整個人都格格不入。
他把自己完全放松,沒骨頭似的躺著。從睡袍口袋里掏出一包煙,和打火機,抽出一根,點燃,輕輕吸了一口,緩緩?fù)鲁龅〉臒熿F。
煙霧繚繞里,外界傳聞煙酒不沾的影帝,不僅沒有感到厭煩,眉眼間反而有著淡淡的享受。
裘任一手夾著煙,另一只手放在藤椅上輕輕敲著。
今天是他進(jìn)組的第二天,原本他以為,這次只是個小事情,用這樣一件小事,換以后的安寧。簡直劃算。
但現(xiàn)在看來,是他想的太簡單了。
夏淺溫是個很清楚自己的人,她崇拜他,敬重他,甚至沉迷于他的美色,但也僅僅到此。從偶像到男朋友,在她那里有著,中間隔著巨大的鴻溝,甚至是完全不可跨越的。
不僅如此,從她這兩天對陸梁的樣子來看,兩人的關(guān)系似乎也不僅僅是同事那么簡單。
他吐出口中最后一口煙,將煙蒂按滅在煙灰缸里。
仰頭看著,一顆星星也沒有的夜空,有些煩躁。
他其實煩透了林沫永無止境,一次又一次的要求。
他也一邊一邊告訴自己,當(dāng)年的事情不是他的錯,他也是受害人之一,他不用承擔(dān)這樣的后果。
但每次,林沫一說出那句話。
他都無法反駁。
腳上的傷疤就像是在提醒他。
你逃不掉的。
他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會這樣活著。
直到前段時間,林沫再次找上他。
“我要你幫我一件事。”
“多少錢?”
“不要錢。”
“想要什么資源?”
“也不要資源。”
“我要你成為夏淺溫的男朋友,總之就是要讓她喜歡上你。對你來說,讓一個小明星喜歡上你應(yīng)該不是什么難事吧。”
“不行。”
他立即就拒絕了。
要錢要資源都好說,但這騙人感情的事他是不會做的。
“如果我說只要這件事成功了我就再也不會來找你了呢?”
越來越嚴(yán)重的空氣污染,讓城市里的星空變的越來越少,一片漆黑里,一顆星星也看不到。
裘任看著這樣的天空,嘆了口氣,何止是空氣被污染了,人心也被污染了。
想到這,夏淺溫那真誠又靈動的樣子又出現(xiàn)在他眼前。
不知道,經(jīng)歷這件事之后,她還能不能對這個圈子抱有這樣的熱情。
他自嘲的笑了下。
說他虛偽也好,欺人太甚也好,他太想從過去的泥沼里拔出來了,這件事沒有回頭路。
他從藤椅上站起來,雙手扶在陽臺的欄桿上,夜風(fēng)吹散他身上的煙味,他只給自己一小會兒時間放縱,時間到了,他也該重新做回裘任。
他理了理衣服,打算進(jìn)房間,恰巧看見了酒店樓下并排而走的三個人,轉(zhuǎn)了一半的身子停在原地。
他住的樓層不高,雖然三個人都裹的只剩下一雙眼睛,但這兩天的朝夕相處,還是讓他一眼就認(rèn)出其中兩個。
夏淺溫和陸梁。
他的目光并沒有放在陸梁身上,反而是夏淺溫身上的那條裙子吸引了他。
絲綢的緞面在路燈下微微反光,薄紗的外套根本遮不住窈窕的身姿和吊帶的設(shè)計。
夏日的夜晚還是有些悶熱,夏淺溫把頭發(fā)在腦后,隨意扎了一個低馬尾。
腳上簡潔又隨意的人字拖,整個人都散發(fā)著一種溫柔的舒適感。
明明也是近一米七的個子,站在陸梁旁邊卻還是嬌小可人。
他們這是一起……在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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