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微風。夜跑的人還有一些。
四個人跑到公園，找了長椅坐下大口喘氣。
林蔚身上穿的還是店里提供的衣服，露的地方比較多。小海脫下自己的帽衫披在她身上。“你一直在那里上班？”
“是的。謝謝你們。”小姑娘站起來給三人鞠躬行禮表示感謝。
洋洋把小海推到她面前，“本來我約他今天玩。可是他魂不守舍的非要找你。那位是我大哥。”
“切，小祖宗這會知道管我叫大哥了？有危險還不是讓我往前沖？”周南白了洋洋一眼，對林蔚說：“這份工作你不能繼續干了。張鬼六這個人難纏。我們送你回家。衣服，就讓你朋友送回來。”
林蔚低下頭，很沮喪的說：“沒了這份工作，我也不知道該干什么。而且……”
“大哥說的對。你要是回去，還會碰見那個叫什么鬼六的人。遠離那個地方，興許生活還能有所改變。”小海說的真情實感。洋洋聽了都有些感動。
周南嘆口氣，對小海說：“她一個小姑娘。被錄用為駐唱，僅僅是她嗓音好聽嗎？別忘了這是一個看臉的社會。你不說話，打扮的漂漂亮亮坐在公眾場合，就會有大把的人拿著手機拍，還會喋喋不休夸贊這是盛世美顏。我說句你不愛聽的。林蔚，今天你是碰見我們三個。明天呢？生活該怎么過，你心里比我們清楚。雖然剛爬上岸，起初有些艱難。但總會有一雙關注你的眼睛。別對生活太失望。”
洋洋也附和道，“周哥說的對啊！林蔚。咱們這叫緣分。我叫王泊洋。我大哥，周南。我兄弟，米小海。以后我們都是你的朋友！有什么困難和我們講。”
“哎呦，我還真在你心里長輩分了。以前對別人，不都講我是你們家司機嗎？切…”周南抱怨道。林蔚又驚又喜看著他們，偶爾臉上淺笑而過。
洋洋拉起周南，對林蔚說：“咱們一起去吃飯。順便你打電話，叫朋友把你衣服送過來。吃完飯我們送你回去。”他拍了拍周南的肩膀，“放心，他請客。”
在林蔚疑惑的目光中，四個人離開公園。小海把自己的手機借給她。在路邊攤，他們坐下來點了一堆串和幾碗炒飯。
周南看著他們照顧對方的舉動有些可愛，。小海一直看林蔚的臉色。桌子下，洋洋用腳踢小海，又把好吃的遞給林蔚。周南偷笑明白一切，三兩口吃完飯，一邊擼串一邊等林蔚說的朋友來。
片刻，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來。周南認出他就是那個叫小白的調酒師。林蔚站起來迎他，“白哥，麻煩你了。這個點正是忙的時候。”
小白看了他們一眼，友善的笑了一下，“沒關系。你沒事就好。這幾天就別來了。那個人經常來店里玩。以前有幾個駐唱經常被他騷擾。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他把手里的紙袋交給林蔚，里面裝著她日常的衣服還有錢包手機。
小海和洋洋過去打招呼，四個人和氣的站在一塊。
這時周南的手機響起來，上面顯示顧三刀的名字，“喂，顧老板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你好不容易來一次我這。不打聲招呼就走，那奪門而出的架勢，我真應該給你錄下來發給咱們群里的人。”三刀笑的喘氣困難，為了挽回面子用咳嗽一聲收尾。
周南想起他們下車時看到的牌匾，傻笑道：“我說怎么眼熟呢！最近沒少折騰啊。屋里變化挺大。你也不夠意思，見到那種危險情況都不出來給我解圍。要不是我們腿快，你今晚就得關門送客了。”
“說的好像你多英雄似的。那小子說話頂多就橫一點，咱們都從那個時候過來的。別怪我多嘴。你招惹誰不好？非得招惹張鬼六那個人？他們家的背景那是咱們這一般人能得罪的？你可得躲得遠點。”三刀又啰嗦起來。
周南掛了電話。恰巧和那位姓白的小哥對視。彼此禮貌點了頭。
林蔚送她的朋友離開。拿著自己的東西和他們道別。小海焦急的想送她回家，無非趁機多了解她一點。洋洋攔著小海沒讓他跟著。
看著林蔚的背影，周南似乎看到當年失魂落魄的自己。
突然，小海跟洋洋吵了起來。
“你干嘛攔我？”
“不是。你和她又不熟悉，這么送人家回去不好。她心里有負擔肯定也不敢和咱們說。你別把自己的意志強加給別人行不行？無論跟誰相處都要給對方足夠的空間。”
“可是她一個人回去。要是被……”
周南拍拍他，“這么擔心就跟在后面吧。小姑娘知道會有負擔。太過的話會讓別人以為你是壞人。”
洋洋似乎領悟了他的話，招手上了一輛出租車，見周南站著發愣，埋怨道：“快上車啊！人家都坐上公交，一會該找不到了。”
周南看著計價器的金額噌噌竄，心里就一剜一剜的疼。幸好路沒多遠，三站地過后，林蔚下了車，拐進一個老小區。樓下的照明燈很暗，照亮的地方不多。林蔚進了單元門，兩個臭小子才松口氣。周南一人給了一巴掌打到后腦勺，接著轉身就走。
小海一愣，反應過來追上周南，感謝道：“謝謝你周哥。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您盡管言語一聲。”
洋洋抱著肩膀得意道，“那是我周哥。你高興什么勁兒？再說你這張臉都露給那個叫鬼六的。以后跟車有關的事，我看都夠嗆了。”
周南沒有反駁他的話，事實上鬼六這個人不可怕，是一個打趴下就會求饒的主。只是他的家庭背景有些難對付。張家人涉及的生意，就沒有人敢站出來說半個不字。之前周南和鬼六比賽車特技之類的。情況所迫贏了他一次，第二天就瘋傳鬼六要挾熟悉的人都不準雇傭他。周南在心里佩服代叔認識的張偉，起碼還有個人敢用他。
“天也不早了。你是回家還是去哪，隨意。我得回家睡覺了。”周南有些煩，想想自己攬下照顧王泊洋的差事就頭疼。
小海和洋洋跟在他后面。走了不到一百米，周南停下來回頭看他倆。“干嘛？各回各家，好嗎？”
“周哥，我…回不去。我爸恨不得扒了我的皮。我能去洋洋他家住嗎？”小海懇求的目光，洋洋也跟著咧嘴傻笑，有點祈求的意思。
周南知道有兄弟陪的滋味。難得洋洋還能從家里走出來見見朋友，若是換做他可能窩在家一直不肯出門。他點點頭，沒有答應也沒反對。想繼續向前走，卻被洋洋抓住衣角。
“一起回去唄？就我們兩個，也覺得挺冷清。你反正回去也是一個人，就……”洋洋欲言又止，手上的小動作表達他的真心。周南也知道，洋洋如今的脾氣都是他爸慣得。高便一個人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這時張偉給洋洋打來電話，讓周南接電話……
等周南帶著兩個小孩到了張偉說的那個地方，三個人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面前是個巨大的廠房。大到……
張偉推開鐵門，笑嘻嘻的對他們說：“進來啊！別傻站著，我都餓死了……”
他們帶著吃的進了廠房，里面應有盡有。柜子，床和被子，炊具，桌椅。看樣子是要打算住在這里。居然還有取暖設備？！
“你要干嘛？以后就住這嗎？幾張床看著不錯啊！弄這么大的地方，你要搞什么？”周南指揮小海去做飯。洋洋自然跟著小海一起行動，就算留他，他也只會說大人之間的談話無趣也無聊。
張偉癱在沙發上，掃視一圈得意的說：“我忙了一天。說說你的第一感受！我可是第一次布置家居。”
“不怎么樣。后面的鋼筋怎么回事？這么大的廠房，安全沒法保障。睡覺還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太麻煩。間隔睡覺的這部分，離著街面太近了。隔音肯定很差。”周南越說越起勁，沒看到張偉陰沉的臉。
“鋼筋和這個廠房是一個老板還的債。什么時候能把后面剩余的賣掉，錢回籠了。就能給老王交上一部分賠償款…我這不是尋思有時間，地方超大也能和朋友聚聚。洋洋也不至于自己過的孤單。”張偉開了一罐啤酒給周南，又給自己開了一罐。
兩個人喝酒，看著小海和洋洋手忙腳亂，煮了一鍋不知道該叫什么的方便面，能放進去的東西都被他們摁進去了。兩人邊吃邊煎雞蛋，最后改成煮雞蛋。
“今天碰見個熟人。我見到都得避著走的。這兩孩子還往人家面前戳。就為了姑娘。你說好笑不？”周南喝了一口酒。
“挺正常啊。咱們也有血氣方剛，就是差了姑娘。最近你能不能陪洋洋住這？家里…”
“有追債的？老王那嘴，天南海北的說，死人都能被他說活了。他也沒什么家人。該得罪的都得罪光了。想問你個事。當初，為什么用我當司機啊？憑你的人脈，查我的身份信息輕而易舉。”
“哪有那么多為什么。老代擔保你。我還能懷疑他看人的眼光？別人都相信利益。但我認一點，看人憑眼緣。真輸了也是我自己的事，和別人無關。老王走到今天，我也有點責任。可誰又能叫住一個人生得意的人，停下來回頭看，告訴他知足是什么，幸福是什么？換我，也跟他一樣。走到那個程度肯定停不下來。他替人牽線做生意，挨罵的次數不少。我呢！念著當初的收留之恩。這么說也不為過。”
“敬你這好眼緣！”周南主動和他碰了一下。
小海對做飯很有信心。他不停的瞟張偉那邊，周南在旁邊看出他的心思。
“張哥，能不能收留我住在這？我保證衛生，做飯都歸我！”小海問。
“那可不行。都歸你，洋洋要是胖成球，我和周南可侍奉不起。暫時是過度時期。后面的鋼筋，你們聯系一下買家，賣出去有了錢一切都好說。反正你們可不能在這搞壞事！啊！啊！”
張偉說完對小海和周南瞪了瞪眼。
“你看我干什么？我回家睡。下頓飯上哪去找還不知道呢！”周南埋怨道。
小海忍不住笑道，“你們看起來關系真好。”
張偉指著周南哈哈大笑，“你從哪看出來的？我們就是能聊到一塊。平常什么樣，你們是沒見到。該罵就罵，該說就說。”
洋洋不服氣道，“才不是你說的那樣。有一次我爸要罵周哥，張偉還替求情呢！”說到父親，他變得難過。周南理解他的痛苦，找朋友玩，不自己一個人獨處就是不愿讓自己沉浸在難過中。張偉給小海使了眼色讓他們到一邊玩。
小海拉著洋洋去連網線，嚷嚷著還要一決高下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