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小太監的通報聲剛落,殿內的氣氛就變得更加微妙起來。
太子瞇著眼睛打量起他身旁的二弟,看不出喜怒。今天這場午宴是他籌謀多時的,本意就是在秋闈舉薦和明年的北援雪山盟二事上像自己的老對手施壓,正好趕上今日父皇召見,又出了雪山盟來訪之事,便將計就計將計劃提前。
太子也考慮到了二皇子的千般推諉,百般爭辯,可…………
太子妃干咳兩聲,趕忙替太子出聲招呼道:
“既然如此,便請文怡妹妹,霄筱妹妹和穎兒入殿?!?p> 話音落后,門外的奴才急忙應聲,而房間內的氣溫卻迅速下降。
太子皺著眉頭,被二皇子的小計謀擺了一道,估計心里不太舒服。二皇子則是饒有興致的看著桌上的佳肴,仿佛東宮的菜式要比他那里高出許多。
一旁的夏承言本安心看著好戲,突然聽到霄筱也被二哥請了過來,心里沒由來的跳了一下,連他自己也不知是何道理。
不一會兒,一宮女便引著三位美女一路走進朝元殿的偏廳,一身紅衣甜美可愛的穎公主連蹦帶跳的走在前面,穿著淺藍色長裙的夏承言沒有見過,但這女子看起來溫柔嫻淑氣質不凡,應該是二哥的正妃文怡。
三人中最亮眼的依然還是號稱天下第一美人的霄筱,雖然她的衣著并不出彩,可那仙姿玉質的容貌氣質卻十分耀眼。
“臣妹文怡/霄筱/穎兒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p> 三人雙手交疊,頷首行禮道。
“今兒個可是家宴,大家不必多禮,入座變好?!?p> 太子面上掛著微笑,聲音卻有些清冷。
殿內的宮女倒也利索,三人還未落座,便已經將精致的餐具擺放整齊。
文怡自然是挨著二皇子坐,夏承言也起身將霄筱牽到自己身邊,礙于人多口雜,霄筱倒也沒有掙扎,任由他握著自己柔軟的小手。
穎公主鬼靈的在房間內掃視一圈,笑嘻嘻道:
“大哥,穎兒今日去四哥那里探望霄筱嫂子,便跟著她來混頓飯吃,您不怪穎兒沒規矩吧?”
穎公主本就是甜美可愛的性格,招人喜歡,加上夏國皇帝并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幾位公主又不參與爭權,所以在宮內一向受幾位哥哥偏愛。太子雖然心中有怨,但也不便在大庭廣眾下發作,只得寵溺的笑笑道:
“你從小便和老四一起長大,關系最近,多來往一下本就無妨,再說到大哥這里來吃飯,怎么能算沒規矩呢?!”
眾人落座,在場之人除了穎公主不善察言觀色,也不知其中關系微妙外,余下四位皇子和三位皇子妃都略顯沉悶,反而是霄筱在此時展現出了不一樣的風范,時不時的拉著太子妃和二皇子妃文怡聊些閨中趣事,緩解氣氛,好讓場面沒那么尷尬。
“來,大哥,從小到大承澤都承蒙照顧,今日您貴為太子,國之儲君,臣弟是真心為您高興,日后大哥若是有何吩咐,但說無妨?!?p> 二皇子率先端起了酒杯。此時的他笑臉盈盈,若是旁人不知各中關系,只怕也會羨慕起這樣的兄弟之情來。
太子見狀,也舉起了手中的酒杯飲下,可心中卻有幾分疑惑。老二偷偷差人去請來自己的夫人文怡,以及老四的夫人霄筱,順帶還有同行的穎公主,分明是制造不便,不愿在今日宴會上談起政事,可為何他又主動挑起話題?
放下酒杯,太子微微一笑,向夏承言道:
“老四,之前你總是韜光養晦,最近突然忙了起來,可有不便需要我們三位哥哥幫忙的?”
說罷還指了指桌上的二皇子和三皇子,笑道:
“老二和老三在朝中人脈匪淺,有困難你盡管提就是了。”
夏承宏不善言辭,眉頭微微一皺,剛想說些什么,就被一旁的夏承澤搶了過去:
“大哥說笑了,我大夏朝有明文規定,禁止皇子擅自結交朝臣,我和老三可沒有東宮身份加持,不敢違背國法和祖訓?!?p> 平日里這兩人雖然不對付,但既然太子莫名發難帶上了自己,又是老二站出來解的圍,夏承宏也樂得一旁觀戰。
“二弟的意思是,有東宮身份的加持,就可以為所欲為咯?”
太子慢悠悠的倒了一杯酒,單手搖晃著酒杯,饒有興致的盯著二皇子問。
這幾句話,除了場上的兄弟四人,就連文怡、霄筱和沒心沒肺的穎公主都抬起頭來,場上濃烈的火藥味已經彌漫開來。
“大哥,二哥。”
夏承言此時站起身來,一旁的霄筱突然在邊上偷偷拉了他一下,也不知是出于關心,還是怕他生事擾了自己。夏承言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才柔聲道:
“二哥應該沒有這個意思,今日本就是家宴,咱們不談政事,關于今年秋闈和衙門創立遇到的難題,等今日過了我再向大哥您請教。”
“是啊大哥,承澤也只是一時口快,并沒有污蔑東宮的意思,還望大哥您不要誤會?!?p> 一旁的二皇子妃文怡也站出來輕聲解圍。
要說到這位二皇子妃文怡,可不像她看起來那么溫柔淡雅。能嫁給皇子為正妻的人身份本就不一般,這位文怡皇子妃更是大有來頭。夏國一共有九大州,除了京都之外,另外八州都由州太守和州都督共同治理,太守主文治,都督統兵權。
文怡的父親便是夏國最南邊的寧州大都督文斌,寧州地處南疆,更是以一州之地御青、蕓、宣、霆四國,所以寧州都督文斌手下兵多將廣,也能算得上手握重兵的是封疆大吏了。
“大哥,二哥應該沒有這個膽子,您別誤會二哥了?!?p> 就連穎公主見氣氛不對,也開口打起了圓場。
既然有這么多人鋪好了臺階,今日二皇子本也不愿和太子有正面沖突,便順勢賠禮道:
“當弟弟的口無遮攔,自罰一杯謝罪?!?p> 說罷便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太子表情并無太多變化,也沒有開口要說點什么的意思,夏承言只得繼續接過話來:
“大哥,臣弟倒是有一事想要和您請教一下,不知是否合適。”
“哦?”
太子挑了挑眉毛,前兩日才達成約定、近日在父皇面前熾手可熱的老四他還是不愿去冷落的,便改為一副關心的表情,笑道:
“四弟有話直說。”
夏承言臉上浮上一抹淺笑,他順勢柔情脈脈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嬌妻,搞得霄筱莫名其妙,連也跟著紅了起來,才轉過頭來輕聲對太子道:
“臣弟的妻子霄筱,自幼便精通琴棋書畫和禮樂歌舞,父皇命我組建文工司時允我于各處挑選人才,我便想到了內子,可……”
夏承言裝作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低聲續道:
“畢竟推舉自己的妻子主事,又是咱們皇家的媳婦,也不知該不該和父皇說,又會不會壞了什么規矩,引來閑言碎語。”
霄筱聽完眼前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丈夫所言,腦中又回憶起昨夜二人的談話,他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她自己分辨不了也不想分辨。
太子抬起頭來,打量起恭敬的夏承言和有些嬌羞的霄筱,腦子里卻是另一番思量。自己才和四弟達成暗中約定,自然是該助她一把,可霄國遠嫁來的和親公主、皇家妃子卻要出入朝堂,督辦政事,雖不被國法禁止,卻始終有些別扭……
“依我看,弟妹不僅可以參與進來,更可以幫二弟分憂,就算主事文工司也不是不行……”
在太子思考之際,二皇子語出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