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二日,努爾哈赤收到了莽古爾泰陣亡的消息。被喪子之痛激怒的努爾哈赤,當即便派人前去通知皇太極,讓他帶領人馬前來與自己匯合。同時努爾哈赤又派人前去通知林丹汗和朵顏三衛,讓他們沿著遷安、永平方向搜捕。
五月十三日,努爾哈赤和皇太極會師成功,努爾哈赤當即下令全軍北上,沿途搜索圍殺李一飛的人馬。
五月十五日,隨著努爾哈赤的退去,京城之圍自動解除。不過由于此前天啟皇帝號召天下兵馬勤王,第一批勤王兵馬也已經到了京城,與此同時七路反民作亂消息也一同傳到了京城。
得知了陜西、陜北、三晉等地有反民作亂的消息,天啟皇帝立刻下令讓紅承疇接任陜西三邊總督,帶領勤王的兵馬進陜平亂。并且授意洪承疇先把反民最多的陜西陜北掃平,在回頭收拾太原的何良玉。殊不知!正是天啟皇帝這個授意,讓何良玉在太原得到了大量發展的時間。三晉地區本就饑荒多年流民無數,正是建立勢力的最好土壤。何良玉借勢而上,殺了許多為富不仁的地主鄉紳然后開倉放糧,一時間在三晉地區可以說是,一呼萬應從者無數。
而此刻的李一飛也已經撤到了永平城,他在這里剛巧遇到回援關內的袁崇煥。
兩人見面商量一番,李一飛勸說袁崇煥先拿下三屯營和喜峰口,然后再帶著三萬人馬去救援薊州。但袁崇煥卻執意要直接去救援京城,兩人商量無果,最后只得再次分開各自為政。
兩波人馬分開之后,李一飛決定趁著袁崇煥在前方吸引大部分敵軍注意的時候,去偷襲拿下三屯營和喜峰口。
只不過他的想法是好的,袁崇煥剛走的第二天。
五月十六日林單汗和朵顏三衛的七萬人馬就殺了過來。所幸李一飛事先在遷安城安插了人手,所以在林丹汗和朵顏三衛的人馬抵達了遷安的時候,李一飛第一時間便得知了這一消息。他當即下令丟掉所有物資,炸毀火神炮燒掉帶不走的糧草,然后便帶著人馬繞道灤州城撤回了山海關。
等到五月十七日,林丹汗率領七萬人馬殺到永平城時,永平城早已是人去城空。
撲了個空的林丹汗,為了和努爾哈赤交差,他下令全軍沿著永平往豐潤、玉田方向搜索。恰好此時的努爾哈赤也率領人馬,抵達了薊州城外,往玉田方向而去。
而此時身在豐潤城的袁崇煥還不知道,機緣巧合之下,三部聯軍前已經形成了后夾擊之勢。
袁崇煥在得知努爾哈赤的人馬已經抵達玉田之后,他并沒有選擇守城而是主動迎了上去,他自信手下的十五萬關寧鐵騎,不會輸給努爾哈赤二十萬混編軍。也正是他這自信的選擇救了自己一命,如果他選擇留守豐潤城,很可能就會被三部聯軍前后夾擊,最終被消滅在城里。
而努爾哈赤這邊,在天啟皇帝對他提出的《廣寧條約》置之不理的時候。其實努爾哈赤自己也知道,以現在后金的實力,這次入關也就只能這樣了。如果想要攻破順天府,他的兵力最少也得增加一輩。之所以沒有立刻退去,也只是想再圍困京城一段時間,看看蠻子皇帝會不會因為恐懼而改變主意。
所以在突然遭遇到袁崇煥的人馬之后,努爾哈赤想的只是,利用降軍拖住袁崇煥,自己帶著八旗軍和搶奪來物資,繞道前往三屯營然后撤回關外。
但讓努爾哈赤和袁崇煥都沒想到的是,他們兩人正面激戰正酣,林丹汗率領著七萬人馬,從后方猛撲了過來。
有了林丹汗的人馬加入,努爾哈赤很快便擺脫了袁崇煥的糾纏,帶著所有的人馬和物資,迅速的朝林丹汗這邊靠攏。
而袁崇煥一見大后方有人偷襲,也不敢在做糾纏,迅速帶領人馬沖出包圍圈,然后變后陣為前陣意圖再戰。
努爾哈赤與林丹汗匯合成功之后,沒有在豐潤城停留,直接率領著人馬朝著遵化城而去。
袁崇煥一見努爾哈赤率軍撤往遵化,心知三部聯軍這是要收攏人馬撤回關外了。不過他并沒有因此乘勝追擊,他沒有多大的把握能打贏對方,若是他追上去卻打輸了,那京城將再次陷入險地。現在既然京城之圍以解,他又何必再橫生枝節。
既然雙方都不想再戰,接下來的局勢就衍變成了,努爾哈赤率領人馬撤退,袁崇煥則帶著人馬收復失地。整個撤退的過程,雙方都沒有再發生過戰斗,袁崇煥兵不血刃的拿回了三屯營和喜峰口。而三部聯軍也沒有付出任何代價,便撤出了關內。
但讓袁崇煥沒想到的是,在努爾哈赤撤出關外的時候,他無意的從俘虜來的漢人中放出了一個太監,這個太監正是薊州一戰中,被努爾哈赤抓捕到的魏忠賢。正是這個太監,為后來的許多事情又增添了波瀾,而這一切不過都是皇太極策劃的離間記。
五月二十八日,天啟皇帝在收到了三部聯軍撤出喜峰口的消息后,接連下了三道圣旨。第一道圣旨,抓捕所有參與過黃立極、王在晉一案的東林黨官員,共計三百名。第二道圣旨,薊遼總督袁崇煥因擅調兵馬入關被革職查辦,同時升任吳阿恒為薊遼總督。第三道圣旨,天啟皇帝重新升任了一大批有能力的官員,去往那些遭受三部聯軍荼毒的府城為官。同時又調集了大量的錢糧,命這些新上任的官員,在各個府城安置因流民。
此三道圣旨一出,朝堂之上頓時一片喝彩之聲。很多官員都直言,他們看到了大明中興的希望。
三部聯軍雖然退去,天啟皇帝后續的旨意也很圣明,但戰爭所帶來的創傷卻遠非如此。
在這次三部聯軍入關南下的過程中,山海關以南、京城以北,遭受戰火波及的城池,足足達到了十二座之多,這還不包括薊州、順義以及這些城池周邊的堡寨在內。而這些城池單單死在努爾哈赤屠殺令下的人口,就已經超過了百萬之巨。至于其他被三部聯軍擄走的牛羊馬匹、金銀糧食人口,更是不計其數。
關內局勢穩定之后,五月的最后一天李一飛、岳夕顏、藍止玉三人帶領著白桿兵返回順義城。
六月這是夏天的季節,但時下的北方地區卻不是太過炎熱,輕柔的微風,十里的花香,湛藍的天空配上幽幽的白云,真個是好一副人間天堂。
六月四日這天,李一飛一行的車馬,已經到了距離順義城不足二十里的地方。
官道上大隊人馬前行著,隊伍最中間的馬車,那便是李一飛所乘的馬車。
一陣陣蕭聲自馬車廂傳出,那如泣如訴的蕭聲傳出老遠。
車廂內的李一飛收了手中的洞簫,一陣涼爽的微風從車窗外吹了進來,李一飛換了個姿勢,變成頭枕著岳夕顏的大腿而躺。陽光從茂密的枝葉間漏了下來,照進車廂里,斑斑駁駁的灑在他的臉上。
岳夕顏看著他甜甜一笑,抬起玉手替他遮住灑在臉上的陽光,柔聲問到:“怎么相公這是要午睡了嗎?”
不是!李一飛搖了搖頭,伸手捉住她那嬌嫩的柔夷,放在自己的手掌里握住,然后說到:“只是覺得這樣清閑的日子,怕是回了順義之后就很難再有了,所以啊!先享受享受。”
岳夕顏聞言點了點頭,又抬起另一只手替他遮住臉上的陽光,然后問到:“那相公心中可有定計?”
“有是有!只不過需要去一趟巴蜀才行。”李一飛將岳夕顏的另一只手掌也捉住,然后將兩只白皙手掌都握在手心里,睜開眼睛看著她說到:“娘子想不想和我一起去巴蜀?”
岳夕顏任由他握住自己手掌,想也沒想的便說到:“相公去那,夕顏便去那里。”
李一飛見她答的如此干脆,不由得好奇的問到:“娘子就不問問我為何要去巴蜀?”
岳夕顏搖了搖頭說到:“相公自然有相公的安排,若是需要夕顏知道,那相公自然會告訴夕顏,若是不該夕顏知道,那夕顏問了豈不是自尋煩惱嗎?”
你啊!李一飛寵溺的刮了一下她那小巧精致的瓊鼻,然后正色說到:“巴蜀是非去不可的,這次三部聯軍入關,讓我感覺到了危機,而且我敢斷言,要不了多久,最多兩年,努爾哈赤必定會再次入關。如果我是努爾哈赤,這次入關截獲了這多的物資和人口,我一定會趁勢發展。明年率兵掃平林丹汗和朵顏三衛的部族一通草原,然后后年整合三部人馬南下入關。到得那時我最少也能興四十萬大軍南下伐明。所以也就說,只要努爾哈赤不蠢,我們最多也只有兩年的準備時間。”
“那相公為何不留在順義發展?畢竟我們的根基全在這里。”岳夕顏問到。
李一飛聞言搖了搖頭說到:“順義不行!小的原因很多,但最主要的原因卻只有兩個,第一順義城距離京師太近,我們發現起來畏手畏腳,所以順義最多只能當成抗擊建奴的前站。第二,早些時日前,憲之兄便以規劃好了巴蜀為來的計劃,其最終目的是要將巴蜀打造成一個火器基地。而且就算不去巴蜀,我們也得去廣州那邊。”
廣州?岳夕顏不解的看著他問到:“莫非相公對廣州也有想法?”
“娘子可還記得你看的那本《三保太監西洋通記》?”李一飛問到。
記得!岳夕顏點了點頭,旋即明白了過來,滿臉不可思議的盯著他看,然后不確定的問到:“相公莫不是想與那海外諸國互通有無吧。”
“早就有這個打算了,而且已經開始實行了,只不過還未來得及親自過去看看,三部聯軍便已入關南下打的了過來。”
“那相公打算何時前往廣州呢?”
“先讓元白帶著玉株過去,等到我們去往巴蜀,幫助藍統領把那邊安定下來。我們兩便一起去往廣州府看看,到時候再帶你一起去看看大海!”
兩人就這樣聊著關于未來的計劃,車馬沿著官道緩緩的向前行駛著。
隊伍的最前面,熊常平環抱著藍止玉坐在馬車的車廂外。兩人的目光同時眺望著遠方的順義城,此刻的天空中陽光萬頃,天空下日光傾城。
躺在熊常平懷里的藍止玉,閉上了眼睛美美的吸了口氣,然后問到:“常平,你會和我一起去巴蜀嗎?”這句話藍止玉想了好久了,可她始終問不出口。自古以來都是女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哪有女人要求男人跟著她走的道理?再說熊常平也不是入贅到她家的。所以她就更不好問出口了。
正在藍止玉胡思亂想的時候,熊常平卻忽然開了口,就見他不假思索的說到:“去!為什么不去?把你一個人丟在巴蜀,我怎么能放心的下?”
藍止玉聞言驚喜不已,不過旋即又夸下臉來,噘著嘴說到:“可……可你的家在這邊啊。”
這有什么!熊常平灑然一笑說到:“只是些許好朋友在這里罷了,至于其他的七大姑八大姨,那有你重要?”
真的?藍止玉立刻坐起身來,定定看著他問到:“常平!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去巴蜀?”
“那是當然!不然你以為呢?”熊常平說著還用手故意柔亂她的頭發。
可藍止玉卻絲毫不生氣,直接吧唧一下親在了他的臉上,興奮的說道:“常平你真是太好了!我發誓!以后絕不會在打你罵你!”說罷她便要豎起手指發誓,不過卻被熊常平制止了。
熊常平見狀趕忙握著她的手說到:“止玉!不可亂說!”
藍止玉聞言掙脫了他懷抱,轉過身來跪坐他的面前,神色堅定看著他的說到:“那你知不知道,巴蜀常年戰亂,去到哪里你隨時都有特能丟了性命的。”
熊常平微笑著,看著她那堅定而又執著的眼神,抬起手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亂的發絲,點了點頭說到:“可與你分開相比,這些都不算什么了啊。”
我……從來都是殺伐果斷的藍止玉,此刻卻是感動的說不出話來。
熊常平看著她沒有說話,微風不燥吹起兩人發稍,天空中鳥兒歡樂的嬉戲著。此刻兩人的心中皆有萬般情意,只是所有的話語,都被融化在了六月的陽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