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瑋鶴怒道,“你簡直冥頑不靈。”
沐琉一聽這話,卻又笑了,“對啊,這些年我若是可以選擇放棄,又何至今日?”
她看了一眼天色,又道,“夜深了,沐家主請回吧。”
管家看向沐瑋鶴,發現他臉色極為難看。
于是,管家只好上前對沐瑋鶴道,“家主,琉小姐估計是心中的結還沒解開,所以有所怨憤,您看這樣,咱先回去,給琉小姐一點思考的空間,您看這樣行嗎?”
沐瑋鶴卻是一句話都沒說,甩袖離開了。
沐瑋鶴一走,沐琉立刻按壓了一下傷口,指尖輕觸,發現全是血跡。
暗衛現身,上前看了看傷勢,立馬道,“琉小姐,您先待著,我去喊白畫姑娘過來。”
沐琉輕咳了幾聲,罷了罷手,虛弱地道,“不用了,不用勞煩白畫姑娘了。我沒事,明日便會好了。”
暗衛心中有些著急,當時他是親自被令主派來的,他看得出令主對沐琉的在乎,于是除了保護琉小姐的生命安全外,在別的事情上也頗為關心。
本來身為暗衛,他應該隱在暗處保護其生命安全即可,別的事情暗衛都沒有管的權利。
暗衛想了一想,還是傳信給了白琴。
此刻,令明卿今日難得去找白止。
白止早就聽聞白琴說,令明卿要來找他,所以早早便做好了準備。
令明卿到時,正看到白止站在門口翹首以盼的模樣。
她上前,邊走邊笑道,“怎么,還出來迎接我?”
白止把扇子一收,也緊跟著笑道,“自然。”
令明卿打量了一眼房內的設施,發現果然白止在的地方,房內的品味永遠都是高雅的。
她在榻上坐下,看向白止,問道,“可有帶棋來?”
白止一聽這話,就明白令明卿是棋癮又犯了,“自然是帶了。”
白止看向身后的墨夕,墨夕翻出了帶來的棋盤。
令明卿一看這棋盤,不禁輕笑道,“怎么還留著呢?”
白止邊將棋盤放好,邊答道,“你那日送的,我便一直用這個,沒想到一用就是好幾年,用慣了,便不想再換了。”
令明卿先落了棋,白止落棋的速度也極快,幾乎是令明卿一落,他的棋便緊跟著下了。
令明卿笑道,“這都多久沒下了,怎么手也沒生疏?”
白止也莞爾一笑,“刻在骨子里的東西,自然是忘不了的。”
說到這里,他又問道,“怎么今日有時間來找我,還是來下棋?”
令明卿挑了挑眉,道,“怎么,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
白止卻是答非所問,“說吧,怎么了?”
語氣很正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阿卿一般時不會來找他的,除非遇到了什么解決不了的事。
令明卿咳嗽了兩聲,怎么莫名覺得有些心虛呢?
“那個,白琴那邊……”
白止手指輕拿白色的棋子,緩緩道,“阿卿,上次我就說了,這得看她自己的意愿。若是白琴想回來,那我肯定不會命令她留在你身邊。”
言下之意,若是她自己不愿離開,那么他又有什么辦法呢?
令明卿緊跟著落下一棋,“可是她最聽你的話。”
白止又堵回去,“你去問問白琴,看她在你我之間會選誰?”
“白止,你知道的。”令明卿再沒有多說什么,只淡淡說了這么一句。
白止愣在了原地,手中的棋子半天沒下。
令明卿坐在他對面,也沒催,像是在等他慢慢消化這個事實。
半晌后,白止的棋才又重新落下,隨之而來的是一句,“真的…再沒有辦法了嗎?”
令明卿輕輕“嗯”了一聲。
然后又無奈笑道,“這么多年,你又不是不知道。”
話都說到這里,白止卻依舊沒松口,“阿卿,當初是你同意白琴跟著你的,現在哪兒有半途把人家趕走的?”
令明卿緊盯著棋盤,不知是在思考下一步棋該如何走,還是在考慮白止說的話。
“秋林宴過后,我可能就會去東海了。東海那個地方兇險萬分,我自然不會同意她們幾個跟我一起去。”令明卿神情頗為認真,說出的話自然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白止又落了一棋,棋盤上的某一處,黑棋被白棋層層包圍住,插翅難逃。
似是用行動在說明一切。
令明卿瞇著眼看了看那處的棋子,輕笑出聲,“下棋我果然贏不了你。”
她把手里的棋子隨意一丟,拍拍手笑道,“不玩了不玩了。該說的事情都已經說了,我也該回去了。”
說完,瀟灑地起身。
這次白止難得的沒挽留,只問道,“今日只玩一局就走?”
令明卿微微彎頭看向他,帶著淺淺的笑容,有一瞬間,白止好像感覺自己又回到了第一次見令明卿時的樣子。
“每次都是你贏,要么就是你刻意放水,一點意思都沒有。改日我再來找你下棋。”
說罷,揮揮手,衣袖間盡是一片瀟灑和恣意。
白止看向令明卿離開的身影,不自覺的喃喃出聲,“有多久……沒看到阿卿這般模樣了?”
他身后的白琴和墨夕皆一愣,不知他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問他們兩個?
到底是白琴先開了口,“公子。”
白止沒回頭,只淡淡出聲,“怎么了?”
白琴又道,“令主那邊?”
白止道,“你自己看,不想回來就繼續跟著,想回來就自己回來。”
白琴難得的搖了搖頭,“公子,我不想回來,可是令主不允許我再跟著她。”
白止的聲音再一次傳來,“這種事還要我教你?”
語氣帶著一絲恨鐵不成鋼。
白琴立馬知道他的意思,于是,聲音雀躍地道,“是,多謝公子。”
令明卿走至一半時,發現白琴又跟在了她身后。
她也沒回頭,只繼續走。
卻遇到了迎面走來的言煜和他身后的子墨。
兩人都挑了挑眉,沒想到這個時候會遇到。
只是不管心中再怎么想,言煜面上還是笑得優雅又溫潤,“令姑娘。”
令明卿也笑得漫不經心,淡淡點頭,“言公子。”
言煜問道,“令姑娘這是剛從白公子處出來?”
令明卿回他,“找他有點事。”看見言煜笑得清淺無害,她又問道,“言公子這是?”
言煜扇子一收,“秋林山莊的風景不錯,出來走走。”
令明卿緩緩道,“那言公子慢慢走,我便不陪了。”
言煜也道,“請便請便。”
兩人相繼離開。
白琴湊上前問道,“令主,言公子這是?”
令明卿看她一眼,沒回答她,只問道,“怎么又回來了?”
白琴微微一笑,“從未離開,怎么說回來呢?”
令明卿在這方面真的比不上白琴,她覺得如果與人爭論的話,還不如大家打一架,而一般情況下她也是這樣做的,說不過別人就直接用武力來證明,我就是比你厲害。
此時,令明卿又不可能真的同她打一架,所以只好無奈一笑,然后繼續往前走。
令明卿走后,子墨覺得自家公子渾身緊繃的神經,終于在一瞬間之內放松了下來。
他不禁想,見到那個女人,公子的反應竟然……這么大?
另一邊,令明卿和白止剛走到客房門前,忽然看到保護沐琉的暗衛傳來消息,說是沐琉的傷口又重新裂開了。
白琴將這件事給令明卿匯報完了之后。
令明卿無奈道,“真能折騰事兒。”
白琴問道,“要不然讓白畫過去?”
令明卿回過頭看向她,反問道,“你來問我?”
表情像是在說,這種小事,你還來問我?
白琴忙一斂神,低頭笑道,“是,令主。”
令明卿說完后,就回房繼續睡覺了。
白琴站在門口想了很久,還是決定親自過去看看。
她先讓侍從給白畫那邊帶了消息過去,同時,自己也在往沐琉的客房走。
到底是白畫的速度快一步。
白琴到的時候,白畫正在數落床上躺著的沐琉,“就沒見過你這么愛折騰的,咱能不能稍微消停點兒啊?你這身體你自己不知道嗎?都這樣了,還敢私自下床,還敢動氣?真是不在意你這身體了,是吧?”
沐琉向白琴投來一個求助的目光。
白琴低咳兩聲,回她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白畫是她們幾個脾氣最不好的,最能與人爭論的。
她們幾個當中,白琴是聰明地不選擇與她正面較量,白書在忙她那邊負責的情報,忙的沒空搭理白畫,而白棋純粹是因為話少,她們幾個又不容易見到白棋。
所以時間長了,便沒有人愛和白畫爭論了。
白琴是純碎覺得,她既然想說,那就說唄,反正聽不聽還不是看自己。
但沐琉是第一次經歷白畫的碎碎念,一時間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招架白畫。
白琴給她用口語回了幾個字,“聽著就好。”
沐琉只得繼續接受著白畫的口若懸河。
白琴上前,很適當地開了口,“沐琉的傷勢怎么樣了?”
白畫繼續給沐琉包扎傷口,聞言,不用想也知道是白琴,于是沒好氣地回復道,“她太能折騰自己的身子了,若是再這樣下去,我一個令主專屬的醫師都要被她折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