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娘,我來看你了。竹筐編好了嗎?”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就是這人?”楊宣低聲問道。
夏韻點了點頭,丑陋的面容閃過一絲恐懼。
“不用怕,我去替你回絕了他。我們自己拿鎮上去賣,憑什么便宜了他。”楊宣說著就要站起來。
“不要,我是情愿賣給他的。更何況,你現在這模樣,出去只怕是要被逮起來的。”夏韻怕楊宣出去生事,連忙扯住了他衣服。
楊宣看著自己還穿著的襯衫長褲,不由得苦笑:“也是,你有男人的衣服嗎?”
“有的,有的,你等會,我去翻翻。只是你莫要出去惹事了。”夏韻起身走到柜子,從里面拿出一套黑色的衣服來。
“好!”楊宣答應一聲,就走到角落里換了起來。
夏韻看著他的背景笑了笑,往門外走去,輕輕地掩上了門。
院子里站著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看著有些憨厚,嘴角一直帶著笑意,見夏韻出門來,連忙問道:“韻娘,竹筐織好了么?”
“織了十來只,全要么?”夏韻不敢與這人對視,低頭說道。
“嗯,有多少,要多少,只是……。”中年男人拖長了聲音。
“只是什么?”夏韻一聽這話,心里一驚,這話的意思多半是要壓價。只是這價格已是極低了,再低的話,自己只怕連米也買不起了。
果然,便聽到那人說道:“這價格比以往還要低上三文。你也知道,這些東西,終究用的人不算太多,鎮上就那么幾戶人家,賣上個幾回就添齊了。”
“要拿到別的城鎮去賣才有銷路,這來往的車腳錢,旅店,吃食,磨損也是有費用的。所以,你看……。”中年男人說完就看著夏韻,微笑著,似乎吃定了這個面容丑陋的女孩。
這女孩自小便長了這一副丑陋的模樣,所有人都疏遠她。她也不太愛跟人交流。拿到鎮上賣的東西,沒賣掉幾件,反而白交了些稅錢。費氣力不說,還要倒往外面虧錢。
如此幾次,家里快揭不開鍋了。這也給了這人可趁之機。方法是損了些。不得不說,這女孩能活到現在,也有一部分是他的幫襯。
這也是夏韻明知吃大虧,卻不得不妥協的原因。
現在鍋里又快沒米了,油鹽也所剩不多。又多添了個人,如果不答應這人的要求,只怕他們過不了幾天就得餓死。
只是這么壓價,心里著實憋屈。辛辛苦苦的一天多才編一個出來,卻連十文錢都賺不到。
“不能再往上提一提了嗎?余厚大哥,你看,我也要糊口,而且家里也沒別的來源,全指著這個吃飯呢。您這價格實在太低了。咱們鄉里鄉親的,往后日子還長著呢。要不,我把以后編的都賣你。”夏韻咬著嘴唇,低聲說道。
“夏家妹子,不是你叔誆騙于你。實在是行情如此。實不相瞞,我收的不止你這一家,還有鄰村的也有幾家,都是這樣的價格。你可要想好,我不缺你這幾個。”余厚說道,說著就要往外走去。
“哎,余大哥,你別走,我……。”夏韻話連忙挽留。只是話還沒說就被剛出來的楊宣打斷了。
“讓他走。我就不信沒了張屠戶就得吃帶毛豬。這人擺明了是來訛你的。這次同意了他的壓價,下一次就會壓得更低。直到你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為止。”楊宣倚在門外,大聲說道。
中年人余厚本也不是真心要走,沒收到竹筐就走,豈不是白來一趟。
本來想等這夏韻服軟,卻沒想到有人橫插一杠。
“你是誰?為憑什么多管閑事?”余厚冷聲問道,目光不善地看著那人。本來就要大功告成了,沒想到碰上個刺頭。不把他擺平了,面子往哪擱。
“這你管不著,大門在那,你可以走了。這里不歡迎你。”楊宣指著外面,冷聲道。
雖然這么做有些喧賓奪主的意思,但為了不讓這善良的女孩再受人蒙騙,也就管不上許多了。
“哦,我明白了,你是她的姘頭。難道如此說話。我聽說昨天在河邊掉下來個怪人,想必就是你了。你等著,會有人來收拾你的。”余厚撂下一句狠話,瞪了楊宣一眼就走了。
本來楊宣沒有把這人放在眼里,但聽了他最后一句話,心里猛地一跳。
“糟糕,不知道這里的風俗民情怎么樣。對異物又是怎么處理的。萬一這人把一村人叫來,自己不就慘了。得想個辦法。等等,有了!就這么辦。”楊宣心思急轉,一個想法迅速在腦海中成型。
連忙向夏韻問道:“家中可有剪刀?”
“有的,你要做什么?”夏韻疑惑問道。
“拿來給我,一會自見分曉。”楊宣說道。心里卻在暗自思量,想整小爺我,把先你弄慘了。看你還敢起壞主意。
夏韻不知道楊宣要剪刀干嘛,但還是進屋拿了給他,勸道:“莫要惹出什么事來。”
楊宣知道她在擔心什么,笑道:“放心,不會出什么事的。只是給他個教訓而已。”
夏韻心里一顫,似乎領回來一個害人精。但現在已是騎虎難下,難道真的要把人給搌出去嗎。
楊宣不知道夏韻心里的小九九,接過剪刀,回屋把自己原先的衣服拿了出來,又從一旁抄了根三四尺長的短棍,背在身后就出門了。
面相憨厚的中年男人余厚剛出院子,還沒走遠,聽見腳步聲就回過頭來。見這個怪異的少年追出門來,笑道:“這是要改變主意?我就說嘛,我也不是為難你們。不過是些成本的扣除罷了。畢竟,我賣出去也是要費不小力氣的。鄉里鄉親的,我真的會害你們不成。”
“也是,我們邊走邊說,你也知道,這價格實現著實低了些。我們有兩張嘴都要吃飯呢。你就大發慈悲,再提高點?”楊宣賠笑道。
“這自然是不行的,這已經是極高的價格了。總不能讓我賠本賺吆喝吧?”余厚苦笑道。
兩人邊走邊討價還價,漸漸走到了大路邊上。
楊宣說話越來越硬氣,余厚也沒了跟他說話的心思,腳步就越快了。
忽然,余厚腦后傳來一陣劇痛,回頭一看,只見那個一直跟他打著哈哈的少年正持棍而立,帶著一絲殘忍的笑容,接著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楊宣惡狠狠地啐了一口:“呸,讓你打小爺的主意,打死你都是活該。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見生靈涂炭。今天就免你一死,下次要是再來糾纏,腿給你打斷。”
說著話,雙手卻往那人的衣衫上剝去,很快就把那人的衣服剝了個干凈。露出黝黑黝黑的肉*體。
看向那人的丁丁,嗤笑道:“看著挺壯實,家伙還不如我。”取笑一番后,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給那人穿上了自己穿越過來時的衣服。
“真特么便宜你了,原本想著留紀念的。你個挨千刀的家伙,都是你逼的。”楊宣一邊罵著,一邊用剪刀把那人的頭發剪了個精光。
本來打算找個地方就把這些頭發埋掉,轉念一想,又想到了更好的用處。
想要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首先要偽裝得跟這個世界的一樣。不說其他言行舉止,模樣上首先得一致。
說話舉動怪異可以少說少做,但模樣這些東西目標太大,老遠就被人看到了,到時想跑都跑不掉。
也幸虧夏韻家周圍沒什么人家,才沒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但昨天看到的人可不少。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已經傳到了很多人的耳朵里。
如果有人煽風點火的話,這幾日便查到了這里。
這時候找個替身,并偽裝自己就是當務之急了。
楊宣看著這個穿著自己衣服,平頭的中年男人,滿意一笑,提著那些剪下來的長頭發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