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自從那日過后,就住進了竹樓,時常走出竹樓看著那個少年,似乎對這個“小師叔”尤為好奇。甚至看到少年對《修年編》中的劍修劍術有不解的,也會幫助少年注釋解讀。少年也發覺桃花前輩確實是異常認真的一個人,行走坐臥都一絲不茍。
聽著竹樓內傳來的呼呼大睡的聲音,想來又是李賜三在和柳北依再進行江湖“文斗”了,按照他們倆的規矩,江湖大睡即死,小睡既小死,李賜三對陸一流稱他做江湖中人頗為反感,但在小綠袍這兒,恨不得把那些奇奇怪怪江湖稱號全安到自己頭上來。桃花也沒想到這位前輩既然是這么個心性,便隨他去了,反而是眼前的少年更對他的胃口。不可否認開始是因為眼前之人是徐子卿的弟子才對他尤為好奇,接觸后才發現,少年修煉天賦平平,貴在心性堅韌有不拔之志。于是桃花便喜歡上了和陸一流交談,劍道一事也不吝和眼前少年解惑。他端坐著對少年說道:“道家重術,佛家重寶,儒家善養浩然氣,劍修與武夫類似,縱然都與三大教區別甚大,兩者之間卻有不同。三教中人所修,大抵便是與天地靈氣共鳴,合得天地規矩,立于規矩中,方得逍遙。”桃花看了看認真思考的少年,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劍修唯劍,不修他法,不修己身,以劍唯道,方才在三教鼎力的天下,硬生生開辟一道,且劍修之殺力,尤甚三教中人許多!”
陸一流問出了自己的問題:“那武夫呢?”
桃花看著眼前少年的體魄,以他的見識也覺得怪異,思索一翻說道:“武夫是條斷頭路”。看著少年平靜的目光,又接著說道:“武夫不自由,難得大長生,卻又以自身體魄為殺伐利器,周天三百六竅穴自成天地,難與天地相連,不得長生的原由也是如此,天下修士,戰力高絕者劍修與武夫。”
“但也有例外”,說到此桃花看了一眼竹樓。
“有一個人,以武夫之軀飛升天外天!與那天魔關城主互換一拳一劍,迫使天魔關緊閉五十年!”
“他叫李賜三,武夫李賜三!”
少年沒來由升起些驕傲的情緒,突然開懷大笑。
竹樓內“文斗”進行的如火如荼的中年漢子瞞著旁邊的小綠袍偷偷咧開嘴笑了笑。心想這個扶搖小劍仙,言語這般中聽,劍法看來也是極高的,都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應該對后輩慈眉善目些?
沒想到被旁邊的小綠袍察覺到,一躍而起,小手指著被拆穿依然裝睡的漢子,又自顧自的搖搖頭,嘆息道:“文斗第六場,江湖金刀客又慘敗與落葉女劍仙之手,吾道寂寞啊。”說罷便不理會那個連敗自己幾回的手下敗將,似乎是怕他過于羞愧,所以手負身后走出竹樓,只給那人留下了一個孤獨的身影。
李賜三對于自己惜敗落葉小劍仙很是難過,于是便傳音入秘給那少年:“進竹樓”。
少年拜別桃花,桃花徒步去了桃花林。
陸一流看著從竹樓出來昂著頭的小綠袍,知道又是大獲全勝,便讓她去竹樓外整理書籍。剛剛還昂著頭的小女孩瞬間就像斗敗的小公雞。唉,最好的小師叔,怎么就有這么不好的書本呢?忽然又笑著跑去書籍旁進行點兵點將,排兵布陣。想著:“小師叔果然深謀遠慮,有如此部下,下次江湖金刀客再也生不出比試之心洛”。
陸一流走進竹樓,這是他二十七天來首次入內。剛踏進一只腳,便已覺得有萬斤重擔壓在自己身上,少年挺直脊背,有些瘦弱的肩膀微微下沉。渾身的汗水有些模糊少年的視線,只得看著那道挺拔的身影站在離他不過十步的地方。一步步向前邁去。李賜三看著那個倔強的少年,作為那個人的弟子。半點沒有那人當年的天賦,倒是更像年輕時的自己?
少年十步之遙,便是天地之遠。立與那人身旁,穩固住自身片片碎裂的氣象。開口道:“愿與前輩同道。”
李賜三說道:“還有三日便滿一月,南山有雷靈,倒是這處小小北荒的大機緣。你既然不能收納靈氣,就以天地至剛烈之物淬體,也能穩固三境。”
“明日便上山”。
李賜三望著那座以他之力,整座毫無秘密的小山,神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