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相州城外,距城四十多里官道上,走來一位少女,身穿紅衣,腰帶里別著一把短劍,走的很快,雖然時下正是盛夏時節,并且此刻已近中午,更是驕陽似火,路上不見一位行人,想必都去林中或趕往附近客棧去避暑了,但少女似乎對炎熱有著天生的免疫力,全然不顧的依然趕路,邊走邊悠閑的把頭轉向道路兩邊的密林深處,時而凝神張望,時而側耳傾聽,一雙閃亮的黑眸子找尋著在林中偶爾跑過的野兔獐鹿之屬,隱藏在烏黑長發中一雙耳朵捕捉著林中各種奇異鳥蟲的悅耳鳴叫。那少女眉清目秀,明眸皓齒,紅衣映襯下脖頸上的肌膚更加滑如凝脂,潔白如雪。天氣雖然炎熱,少女行路甚急,但她的身上臉上卻未見一滴汗珠。
就在少女行來方向的正前方約莫一里遠的林中,歇息著五名大漢。五名大漢皆身著黑灰短衣,坦露胸肌。為首大漢背后背著一把大環刀,長著滿臉的大胡子。其余四人一背單刀,一使雙斧,一使鐵棒,一使大錘。此刻五人正圍坐在一棵大樹下納涼。
使斧大漢正在拿著一塊小石頭輕輕蹭著斧刃上的血跡。
大胡子匪首起身從樹后拿過一只鼓鼓囊囊的大口袋,其余四人都齊刷刷把目光投到那只口袋上,都像要用目光將那布袋燒化一般。
大胡子匪首將袋口解開,呼啦一聲將袋內的金銀珠寶倒在五人中間地上的一塊羊皮上,然后伸出大手將那堆金銀劃分成五份。
大胡子匪首:“各位弟兄,昨晚相州綢緞莊的活兒干的利索,收獲也不少……。”
使斧大漢已將一把斧頭打磨干凈,放到旁邊,又拿過另一把斧頭打磨起來:“那羅掌柜的脖子都把咱的斧子弄臟了,看這些血,不擦掉俺的斧頭會生銹的!”
大胡子匪首分別將其中四份金銀雙手捧著分別推到四人面前:“來,咱們平分了!”
四人頓時滿眼放光的看著眼前的金銀,聽到匪首命令,都歡呼著伸出大手快速抓起金銀望腰上的袋子里裝著,使斧大漢也扔掉了斧子,雙手左右開弓向袋子里裝填金銀。
大胡子匪首噓了一聲:“小點聲,那邊可是官道。”
四人吐了一下舌頭,急忙噤聲,邊望袋子里塞著金銀,邊賊著眼睛向四下警覺的打量。忽然使單刀的干瘦漢子咦了一聲,目光停在官道方向,旋即面露喜色。
干瘦漢子抬手向官道上一指:“哎,大哥,你看,那邊官道上是什么?”
大胡子匪首及其他匪徒不約而同循著他所指的方向,向官道上望去。透過琳瑯的樹木,官道上紅光閃動,紅衣少女迎著驕陽烈日正自前行而來。
眾匪呆看半晌,使斧大漢咧著嘴抽吸一口已從嘴邊流出的涎液。看了大胡子匪首一眼:“大哥,真漂亮!”
使大錘的黑短壯漢,瞪圓了雙眼,直直盯著官道,嘴巴張著,半晌,他轉動眼珠飛快的看了匪首一眼,又把目光盯在官道上那朵移動的紅云上:“大,大哥,咱,咱劫個色吧?”
大胡子匪首此刻也看的喜笑顏開,聽大錘黑漢如此說,看了他一眼:“老四,就你性子急,瞧你那點德性!”大錘老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低下頭不語。
干瘦漢子湊過來:“大哥,你看這火天熱地的,不如把她弄過來給咱弟兄們消遣消遣。”
大胡子匪首掃視一眼眾人,四人都盯著他,眼里閃著光。又抬頭凝望官道上的少女,少女在烈日下悠閑而行,天真爛漫。點點頭,向干瘦漢子使個眼色:“老二,看你的。”
干瘦老二笑著點點頭,轉身站起來,向著官道上的少女高喊:“喂,小姑娘,這大熱天的趕路不熱嗎,快來這邊乘乘涼吧?”
紅衣少女正自悠然趕路,忽聽見林中有人叫喊,就停下腳步向這邊張望。紅衣少女起初一愣,快速將林中幾人挨個打量一番,目光掃過羊皮上的最后一堆金銀,和幾人身邊的幾件兵器,嘴邊微微泛起一絲笑意。隨之轉身走入林內,在距離眾匪約莫二十步遠的地方停下。
紅衣少女:“幾位大哥,你們是好人還是壞人啊?怎么還帶著兵器?”
干瘦老二:“放心,我們都是好人,是行路的商賈,帶著兵器是防身的,你不也帶著劍呢嗎?”
紅衣少女放心的點點頭,又向近前走了十步停下。
大胡子匪首低聲自語:“這小丫頭鬼心眼還不少。”使斧匪徒悄悄抄起兩把斧子:“我去把她捉過來得了!”大胡子匪首輕輕按住,搖搖頭:“老三,別動,看看再說。”
紅衣少女眼睛忽閃著打量眾人:“我趕路趕得正有點餓了,你們這里有東西吃嗎?”
干瘦老二:“有啊,我們帶的有干糧,有水,你快過來吃吧。”
紅衣少女咽了一口唾沫:“好吧。”
紅衣少女作勢抬腿邁步,忽然又停下,盯著羊皮上的金銀半晌,抬手一指:“那是你們賺的錢嗎,我的盤纏正好也用光了,你們能分給我一些嗎?”
使斧老三再也按捺不住,騰的站起身:“夠了!你這個小丫頭,快過來陪爺爺睡一覺,這些銀子都給你!”
紅衣少女被驚的一怔,旋即嗔怒的指著眾匪:“哼,你們都是壞人,大騙子!不跟你們說了!”說罷,轉身欲跑,眾匪哄笑。
使斧老三向前跨出幾步,雙手倉啷啷一磨手中大斧,大喊:“站住,不然宰了你!”
紅衣少女嚇得登時站住,戰戰兢兢的慢慢轉過身,驚恐的看著使斧老三:“你要怎么樣?”
干瘦老二見狀,笑吟吟轉身回來坐下,和眾人一道欣賞著看二人如何糾葛。
使斧老三將手中斧頭一晃,大斧頭在陽光下爍爍閃光:“乖乖過來,不然砍掉你的頭,爺爺這對斧頭昨晚已經砍了兩顆人頭了,也不多你這顆!”
紅衣少女聞言忽然嘟起小嘴,由驚恐轉為憤怒:“喂,你這個人好不講道理,我走路走的好好的,是你們叫我過來的,原說是好意,沒想到你們這么壞,我不理你們了,你就要砍掉我的頭么?”
使斧老三哭笑不得:“不錯,你乖乖過來,不然就砍掉你的頭。”
紅衣少女:“你們怎么可以這樣隨便的砍人頭?難道你們是土匪嗎?”
眾匪哄堂大笑起來,使斧老三不耐煩的吼道:“不錯,老子就是土匪,怕了吧,快給老子滾過來!”
紅衣少女忽然低頭沉默起來,皺著眉似乎在思索一個很難的問題。
干瘦老二笑著問道:“喂,小姑娘,你在想什么呢,快過來吧!我們會好好對你的。”
紅衣少女抬起頭,認真的看著干瘦老二:“我在想一個不用過去的辦法?”
干瘦老二笑道:“你想到了嗎?是什么辦法啊?”
紅衣少女認真點點頭:“想到了。”隨即用手一指使斧老三:“就是先砍掉他的頭!”
眾匪徒又一陣哄堂大笑,都向老三投來幸災樂禍的目光。老三面色變得難看起來,惡狠狠地看著紅衣少女:“老子失去耐心了!”
使斧老三擺著雙斧氣急敗壞的撲向紅衣少女。大胡子匪首急忙站起來高喊:“老三,先別殺她!她……”
大胡子匪首本來以為會拼命奔逃的紅衣少女卻仍然靜靜站在原地,她此刻竟然微笑著看著老三,不慌不忙的從腰間拔出那把短劍。
那短劍約莫只有四尺長,通體幽藍,泛著藍光。
只見那少女拔出劍來,輕輕一揮,在那把劍劃過的空中出現一道藍色的弧光,那弧光倏地向著老三飛過去,老三舉著斧,在距離紅衣少女約莫七八步的地方忽然停住,那弧光就從老三的脖頸飄過,繼續飛散開去,劃過眾匪的頭頂上空,眾匪直覺頭頂上方一股極寒的氣息當空罩下,四肢頓時凍僵,動彈不得。
于此同時,老三的頭滾落一旁,身體仆倒在地。
片刻之后,弧光劃過的區域內,包括其他四名匪徒上,樹葉上、芒草尖上,還有老三的尸體和頭顱上,統統泛起一層冰霜。尤其那四名匪徒驚恐的大張著口,喘息著呼著白氣,渾身凍得瑟瑟發抖,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只是直愣愣的盯著紅衣少女,目光中充滿著恐懼。
紅衣少女笑吟吟瞟了躺倒在草窠里已經被冰雪包裹著的老三的尸身和頭顱,又抬眼看著抖作一團,偎在一處的四名匪徒,輕輕撫摸著短劍的劍鋒。
紅衣少女笑嘻嘻的說道:“哎,看你們這么難過,我都不忍心了,算了,送你們和那個一起走吧。”
紅衣少女說罷,忽然收斂了笑容,輕輕一揮手中短劍,又一道藍色的弧光從劍鋒發出,飛向四名匪徒,四人一見,嚇得魂飛魄散,卻又動彈不得,只剩下絕望的嚎叫。
就在此時,半空中呼的飛來一道火焰,撲的一聲攔截下那道弧光,火焰與劍弧在空中相遇,叮的一聲,火星冰屑同時四下飛濺,散落開去。
紅衣少女眼見自己的攻擊被阻,頓時眉頭緊鎖,轉嗔含怒,抬頭向樹上四周找尋,同時厲聲喝問:“是誰在多管閑事,有膽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