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的時候,楚朗正遇到羅鵬翔蹬著三輪車載著一個老頭在村里轉悠。
“朗子,你去市里了?”羅鵬翔打招呼道。
“嗯。”楚朗點點頭,剎住了車子。
對那老頭道:“爺!你現在身體還好吧?”
這老頭當然就是羅鵬翔的爺爺了,前一段做了手術,身體一直不怎么好,連走路也有些困難了。
“好,好著嘞!你家那生意咋樣,還好吧!”羅老爺子笑呵呵的說道。
“還好。”楚朗點點頭,“那你們爺倆在這玩吧,我回家了。”
羅老爺子連忙招招手,“先別走!我有個事問你。”
楚朗趕忙停下,“您說。”
“我聽俺家鵬翔說,你家要再開店,準備讓俺家鵬飛去?”
楚朗看了眼羅鵬翔,說道:“對啊!我們親戚里找不到合適的嘛。”
“孩兒啊!你聽我說,這事不合適。”羅老爺子揮著胳膊,說道:“你想想,你叔家都沒人去,讓俺家的過去,你讓人家咋說恁爸?到時候兩邊都難堪。”
楚朗撓了撓頭,有些無奈的道:“爺,你就別操那么些心了。我能不知道這些?都得請外人,找誰不是找啊。我心里都有譜。”
“那你爸知道不?”
“他知道。都沒意見,你放心吧。”
好聲好氣的說了好一會,楚朗這才把老爺子說服了。
每次面對羅家人楚朗都不禁感慨,都是一個村的,為什么人跟人的差距會那么大呢?特別是,村里還有錢光順在那做對比。
也許是受了楚朗的啟發,錢光順果然又重新拿起了生意,只一天就又賺了些,回來就在人堆里炫耀。
于是,小楚莊人就再次經受了一次精神折磨。楚向東這個老牌首富不用說,楚朗家賺大錢也不是不能理解,但現在連錢光順這貨都找到發財路子了。
不科學啊!
一次次的精神沖擊,終于讓一向很知足的村民們緊迫起來了。連鷹熊爭霸這樣的國際形勢也沒人去聊了,賺錢消息變成了熱門話題。如果有類比,那么這一段大家的變化,影響幾乎相當于他們村的第一次工業革命。
一大早,楚朗就讓楚評給晃醒了。一睜眼,這小子正站在旁邊,捂著臉。
“哥,我臉疼。”
“咋了?老三打你臉了?”
“不是。一醒臉就疼了。”
楚朗坐起來,捏著他的臉左看右看,很快有了結論。
“腮腺炎,拿點藥就好啦。”
腮腺炎在農村相當常見,大多數小孩都得過,楚朗小學的時候臉上也貼過膏藥的。
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經亮的差不多了。楚朗就穿好衣服,跟父母說了聲,領著楚評出了門。
他們村有村醫,一般的頭疼腦熱的都去他那,腮腺炎應該也問題不大。
“成材叔!在家沒?”在村西一戶人家門口,楚朗喊了一聲。
“在呢。”一個中年人扎著圍裙從廚房走了出來。
“俺弟臉疼,看著像腮腺炎,你給看看吧。”楚朗推開柵欄門,去了院子里。
“我看看。”楚成材走過來,捏著楚評的臉看了看,又讓他張開嘴瞧了瞧。
“沒啥大問題。過來吧,我給他拿點藥。”
楚成材領著倆人來到一間側屋,這是專門問診的地方,架子上擺滿了各種藥瓶子,墻上還掛著一副人體解剖圖。
“打一針吧,好得快。”楚成材說道。
“別!”楚朗連忙說道:“拿點藥妥了,這家伙怕疼。”
楚成材笑了笑,放下了有水管那么粗的針筒,轉而去藥架子邊配藥了。
看著那針筒,楚朗就決定以后說什么也不打針了。
拿了點消炎藥,又給楚評貼了副膏藥,這就算診斷結束了。
不出意料的,剛回到家,楚評臉上的膏藥就成了楚屏的取笑對象,包子臉的叫個不停。
“哥,我不想去學校了。”楚評氣的有些崩潰。臉上貼著膏藥,他已經能想象到同學們的目光了。
“你聽她說的干啥,她再敢說你一句,我把她零花錢都給你。”楚朗說道。還順便瞪了老三一眼。
“我還不稀罕說他呢。”楚屏撇著嘴,背著手回了屋。在零花錢的問題上,向來是她的軟肋,恰好楚朗又掌握了她的財政大權。
下午,剛回到學校,楚朗就看到一堆人正圍著教室門看。
很顯然,那應該貼的是成績單。
“小楚!不錯嘛!”看到楚朗過來,周靜俠笑嘻嘻的打招呼道。
“誰是第一?”看她笑得這么明媚,楚朗心里頓時有些無奈,結果不言自明。
“那還用說。”周靜俠的拇指往自己挑了挑。“本姑娘全縣第一。”
楚朗有些懊惱的拍了拍腦袋,不科學啊!這年頭連開掛都打不過氪金的了?
擠開人群,楚朗掃了眼,果然看到周靜俠的名字高居第一,下邊就是他的。
再看總分,楚朗不禁倒喘了一口涼氣。九科滿分九百一,這妮子居然拿了整整八百六十九。除了語文跟英語各扣了五分,政治歷史地理加一塊扣了二十九,剩下的全是滿分。
雖說題是不怎么難,但這也太夸張了吧?!
而楚朗,只拿了八百五十五。他的語文加英語扣了六分,可政史地差的太多了。
“不科學,不科學啊……”一邊嘟囔著,楚朗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你嘀嘀咕咕的,說什么呢?”周靜俠踢了踢楚朗的板凳底。
楚朗扭臉看去,她正抱著一兜橘子吃的高興。
“我問你個事。”
“你說。”
“哪里能給腦子充錢?你給我介紹介紹吧!我出高價。”
“充錢?什么意思?”周靜俠好看的大眼睛眨著,寫滿了迷茫。
楚朗無奈的攤攤手,得,這段子算是掉的稀碎了。
“沒事,我們村的方言,夸你聰明呢!”
“那還差不多。給,獎你吃橘子吧!”周靜俠遞了個橘子給他。
楚朗接過來,看了眼又還了過去,“換個吧,這個不好吃……這個不錯。”
“這你都能看出來?”
“當然,尾巴有圈的是母橘子,這樣的才好吃。”
楚朗正準備為她好好講解,門口哄的一聲,人群突然作鳥獸散。
楚朗連忙也扭過臉。
沒一會,隨著一陣歡快的鞋跟敲打地磚的聲音,高卓云出現在了教室門口。
“說個事。”高卓云揚了揚手里的紙,“這次考試成績出來了,全縣第一第二都在咱班。第一名,周靜俠,八百六十九,第二名,楚朗,八百五十五。”
嘩啦!
話聲一落,班里頓時響起一陣掌聲,大家的集體榮譽感還是很好的。
高卓云笑著壓了壓手,等班里重新安靜下來,她才接著說道:“其他人也不錯,這次班級平均分在全縣也能到前幾名。好了,這份全縣排名就放講臺上了,等會可以傳閱。還有,上星期我布置的作業都做了沒?一會檢查。”
班里剛提起的興奮勁,直接讓她的后一句話澆的透心涼。大家一陣手忙腳亂,忙著找作業,或者邊找邊想怎么編一個‘狗吃作業’的戲碼。
尷尬的是,楚朗直接忘了還有作業這回事。
他連忙找出作業本,提筆就寫。當然,這一切都讓高卓云盡收眼底。
楚朗很清楚,這時候重要的是態度,起碼要表現出很懊惱很著急的樣子,讓老師看到對她的尊重。對這樣的情況,老師跟學生都相當有默契。
高卓云果然沒說什么,背著手出了教室。
班里好多人都松了口氣,接著,那些做好的作業就開始了復制粘貼的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