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楚朗的生意都穩定的很,早出晚歸,每次都能拿回二十多塊。對多數家庭來說,這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了。
當然,每次路過鎮上,買肉也是免不了的。即使老娘再怎么埋怨,他也沒一點更改的意思。畢竟,他已經放棄了西裝革履,丟了房車錢財,口腹之欲也算是他在這個年代最后的堅持了。
楚朗最不滿的是,明明全家人都很喜歡吃肉,但最后承受老娘埋怨的只有他一個。這顯然不公平,難道她就沒想過,數落兒子時消耗的熱量,可能就來自他買的肉嗎?
唉~,為人子女總是不易的。
多數事情,只要做好一個開頭,難度其實遠遠沒有想的那么大,盡管很多人回憶起來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有了二十多塊,楚朗的野心也跟著膨脹,很自然的就開始想怎么掙兩百塊了。不過,如果只賣初級產品,那這個目標顯然等于做夢。
這天,楚朗從市區回來路過鎮上,正遇到大集。所謂趕集,其實就是農民們互通有無的臨時市場,多數是農產品,剩下的也幾乎都跟農業有聯系。
此刻是半晌午,雖然很多人已經回家了,但街上還是不少人。
推著車子,楚朗在一個調料攤停了下來。
“這調料咋賣嘞?”他問道。
攤位老板是個老頭,正用小碾子現磨著各種調料。
“一塊錢一斤!”老頭張著沒了門牙的嘴,滿口跑風的道。
“那我買一斤。你給我秤秤!”楚朗很快說道。
買完調料,他又繼續轉集市,辣椒、大蒜,花椒,油,醬油……,沒一會,車把上掛的東西都能開調料鋪了。
到家的時候,他正好遇到楚志誠兩口子從地里回來,楚屏跟楚評倆人也耷拉著腦袋跟在后邊。
“哥!”看到楚朗,楚屏小跑著過來,“哥,下午我跟著你一塊去吧!”
楚朗還沒答話,旁邊的楚評先急了,嚷嚷道:“憑啥!你想得美。”
捉魚雖然也苦,但比下地干活有意思多了,重點是他笨手笨腳的,襯的有點多余。楚屏要是也跟著,那他很可能要失業了。
“咋了?你能去,我咋不能去?”楚屏掐著腰,不甘示弱的回道。
女孩長的早,她現在比楚評還高點呢,氣勢更是穩穩壓制他。
“你搗啥亂!又不會游泳,去了也幫不了忙。”楚朗輕輕拉開妹妹,算是解救了楚評。
“哥!”楚屏頓時哭喪著臉,“我不想下地了。”
“不想去也得去。”楚朗不慣著她,拉著臉道:“你要是不好好上學,以后還得天天在地里忙活。”
眼看請求無效,楚屏終于放棄了掙扎,哼哼唧唧的回了院里。
楚志誠兩口子把工具放好,張巧娟去廚房忙活,楚志誠則咬著根卷煙過來了。
“你都買啥了?”楚志成的目光投向了楚朗手里亂七八糟的東西。
“一點調料,我想看能不能做點熟魚去賣。”楚朗把車子支好,答道。
“嗯。”楚志誠點點頭,猶豫了片刻才道:“那,你這回賺了多少?”
“買了這些東西,還剩二十。”楚朗摸摸兜,把錢遞給他。
“這比種糧食掙錢,咱家這坎算過去了。”看著數錢的老爹,楚朗突然勸道。
他很想讓老爹明白,家里不缺錢了,那么讓倆小的輟學的打算自然也沒了意義。
“好嘞很!”楚志成眼睛多了些笑意。嘴邊的火星猛地亮起,直接燒了小半截。
自打夏糧毀了,這還是他這些天唯一一個輕松的笑臉。幾天來的壓力,終于在這一刻煙消云散了。
中午的時候,楚朗就提著一堆東西來到了廚房,今天他掌勺。核心食材就是這幾天他存下的一些魚,不過都是曬好的小魚干。
“好好燒火,要不我下午領著老三去,不領你,知道沒?”把魚處理好后,楚朗先提醒灶膛前的楚評道。
“我知道。”
楚評趕忙點頭,又不放心的說道:“哥,你可別讓她去。她那么不聽話,八成半路就跑啦!”
楚朗笑了笑,也不搭話,手里麻利的準備著各項工作。
“小魚一斤、姜50g、紅辣椒八個、花椒50粒、油適量、鹽適量、醬油少許……”一邊背著菜譜,楚朗一邊按順序把材料擺好了。
他準備做一道麻辣小魚。這還是他工作后,從一個同事那學來的家鄉菜,那味道……。楚朗記得他當時只吃了一口,頓時就驚為絕世珍饈,賴著臉皮要拜師學藝,后來連著請了三回客才算把這手藝學會了。
“火不要燒太旺!”一邊試探著溫度,楚朗對楚評說道。
看溫度差不多了,他很快在鍋底放油,撒入花椒,用小火爆香。接著加切好的蒜和姜小火爆香,加入小魚,加紅辣椒。整個過程如行云流水,一看就是老手。
等熟的差不多了,最后放鹽,醬油和料酒,翻炒,加小半碗水,大火收干。
幾分鐘的功夫,一道色香味俱全的麻辣小魚就出鍋了。
“哥!你啥時候會這了?”楚評瘋狂嗅著味道,眼睛直直的盯著那盤魚。
楚朗沒搭理他,而且就算說了這小子估計也沒空聽。
拿著筷子,楚朗夾了一塊放到嘴里,緩緩咀嚼。
咕嘟!楚評咽了口驚人響亮的口水。
看著哥哥吃,他很快就忍不住了,手迅速的從盤子里揪了一只小魚,塞到嘴里。
“嗯~”瞇著眼睛,楚朗滿意的把那魚肉咽了下去。
還不錯,基本達到了預期。接著他又夾了一塊。
院子里,楚志誠兩口子跟楚屏都在樹蔭下乘涼,張巧娟一邊忙著手頭的活,一邊還欣慰的看向煙霧繚繞的廚房。孩子真是懂事了啊!
楚屏正在一邊逗饅頭玩,不時也得意的往廚房瞥,絲毫沒注意到正大吃特吃的倆人。
一大碗小魚干,兄弟倆一口氣吃了三分之一,楚朗這才想起自己原本是嘗菜的。
“別吃了!”他趕忙制止了已經滿手油的弟弟,順便端走了碗。
“再讓我吃點吧。哥,好哥!”
“吃個錘子!看你那手,全是灰,你都吃了一會咱爸媽吃啥?!”
數落了弟弟一通,楚朗就把魚擺的遠遠的,接著趕忙準備別的。
一碗魚干當然不夠吃,他就又把早上剩下的餅子熱了熱,熬了點米湯,這才算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