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相思只覺身上暖融融的,眼皮沉重的睜不開,好在還有一絲理智另一個醫女要來換班了,相思掙扎了幾下,終于從沉沉睡夢中醒來。
帳子里的燭火還在亮著,陸歷還沒醒,相思打了個哈欠,準備起身,這才發現身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件狐皮裘衣,相思把裘衣收起重新放好,準備起身,看見床上的陸歷已經醒了。
相思有些不好意思,沒成想會被他發現,有些心虛地道,“你這么拼命干嘛,外面冰天雪地的,馬上又要過年,你這一身傷,不怕以后落下病根嗎?”
陸歷并不答話,只是看著相思,“謝謝你”,聲音很輕,幾乎立刻就消融在夜色里。
相思理了理頭發,說道,“上次我害你摔倒,今次見你傷勢嚴重,難得良心發現,你多保重”,沖陸歷眨眨眼,就逃一般出了營帳。
陸歷看著她出去,覺得心里暖暖的,自小除了大哥就沒有幾個人這么關心他,其實公主這人還是挺好的,兄長曾言武帝的大公主飛揚跋扈,要敬而遠之,看來傳言不一定為真。
家中有兩位兄長,大哥已經成親,二哥是姨娘所生,向來不太親近,自幼喪母,父親一直對他很嚴厲,只有大哥經常噓寒問暖。
上次西去關山,路上遇到土匪,他看著平日里的親信一個個在他面前倒下,突然覺得自己似乎總是能帶來災難。
后來他發現這伙土匪的目標并非糧草,而是自己,年少的他心中悲憤,便抽出了隨身攜帶五年卻從未指向他人的佩劍。
對方招式狠辣,招招欲置他與死地,腹部的刀傷便是拜其所賜,那一刻,他才明白原來這么多人想要自己的命。
自五歲母親離世,他便被父親送去了瀛洲,整整五年不得回京,與脾氣古怪的老頭子和一群師兄弟們在瀛洲度過了五個春秋冬夏。
老頭子是他的師傅,平日里喜愛飲酒,醉心音律,手下的徒弟們個個能文能武,老頭子對他可以說是盡心盡力,陸歷也以真心對待這個上了年紀的師傅。
關山一行結束后,他一直在暗中調查土匪偷襲的背后主謀,卻遭到了父親的反對。
父親一直反對他接觸漕幫的事務,家中產業他也從不插手,便聽了往日師兄的建議投了軍營謀個一官半職。
隨著軍中的梆子聲響起,三更已過。相思方才回來,露珠急急迎上,“公主,怎么樣?”
相思困倦不已,“陸公子并無大礙,可把我困死了”,露珠扶著相思,把她放到榻上,替她蓋好被子,就出去了。
相思睡到雞鳴時分,便聽到露珠在喊她,相思翻了個身繼續睡,露珠在旁邊叫個不停,相思睡意全無。
直到坐起來還有些不分今夕何夕,待看清身處營帳,陡然間睡意全無,快速梳洗穿戴后便去見了武帝。
武帝剛用過早膳,看相思面色不太好,便多問了幾句,相思搪塞過去后,一眾人便回了宮。
回宮后,相思便要開始準備迎接忙碌的新年,每年的新年相思都要給武帝和高后準備一份禮物,其他人的禮物就由露珠她們挑選。
因今年戰事連綿,百姓收成不好,武帝便開了常平倉為百姓放糧,武帝還派了督察隊去監管各地的糧食發放情況,確保新年夜百姓家里有米下鍋。
宮中新年一切從簡,因此百官之中上至御史大夫下至車馬小吏皆奉行節儉。
入冬前送去邊關的糧草可確保將士們過個好年,軍中的人都在期盼戰事盡快結束,好回家與親人團聚,邊關苦寒,飛雪漫天,荒涼孤寂,待的時間久了,對于生死富貴也就看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