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清昨夜搬回清寂院，院中竟一個人也沒有，不覺挑了挑眉。
今晨醒來，透過窗子往外看去，一個小丫頭在打掃庭院，小廚房里還冒著一縷青煙。
從昨天半夜就有小丫頭收到消息陸陸續續回來，長清隨手在房間里布下一個防御陣，翻了個身由她們去了。
“大小姐，您醒了。”見長清出門，丫鬟杏兒連忙上前，戰戰兢兢道，“大小姐可要用早膳？”
“端上來吧。”
這些丫頭雖然沒怎么把她這個大小姐放在眼里，在她被禁足宗祠期間紛紛擅離職守，不過明面上的功夫都是過關的。
顧長清慢條斯理的吃完早膳，掃了眼跪在地上的四個小丫頭，“下不為例。”
“是。”
“多謝大小姐。”
幾個小丫頭松了一口氣，長清隨手指了第一個前來認罪的丫鬟，“這段時間院子里的事你來管，一會兒走一趟，去告訴管家，清寂院從此只留你們四個，另外四個沒過來的——給她們另派差事吧。”
被指到的杏兒突然抬頭，心中驚訝，“是。”
同時心中慶幸，還好沒抱著僥幸心理，主動前來認罪。
大小姐仁厚，另派差事著實算不上什么責罰，但這事若放到清寂院，卻是誰都不愿意的。
人人都知道大小姐不得寵，和其他幾位小姐之間也多有口角，但對待下人卻是極好的。
月例高活計少，清寂院里的丫頭們，一天里有半天的時間都在閑著，大小姐又從不責罰下人，這樣的好差事，整個顧府也沒有幾份。
“這就去辦吧。”
“是。”
長清想了想，索性直接出門去了。免得一會兒另外四個丫鬟找過來，又要多費口舌。
她自然知道在清寂院伺候是個好差事，只是那幾個小丫頭不把她放在眼里，連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她還白養著她們做什么。
沒得日后在眼前晃來晃去的心煩。
長清自幼便是個喜靜不喜鬧的性子，每每參加過一場大型的活動或宴會后，總要再安靜個三五日才算舒心。
少近人情，又不懂應酬，非世家大族出身卻一身的臭脾氣，偏也有人養著縱容著。
……
長清在府里走著，隨便找了個小丫頭問了問，原來昨夜事了她母親就放出話去，讓長房的兩個姨娘帶著小姐們去她院里請安。
這是要出門管事的節奏了。
長清想了想，雖然沒有傳喚她，好歹也去看一看，免得落人口舌。
可到了離心院便知自己不該來。
長清剛一進門就見到院子里跪著的兩個姨娘、還有顧雪霽和顧意安。五小姐顧嬌人是二房那邊的，自然不在其列。
除了她們四人，院子里竟連一個下人也沒有。
見此場景，長清走也不是跪也不是，因著之前的不愉快，更不能直接進屋尋人。
挑了個看上去比較好說話的顧雪霽，“三妹，你們這是……”
顧雪霽低聲道：“給母親請安。”低眉順目的，不見有任何不滿。
“母親吩咐的？”
顧雪霽終究顧忌著她的身份，“母親還未出來。”
原來是在立規矩呢。
長清不再言語，直接站在一旁候著，心道下次就不用來了，反正她娘也沒叫她。
長清從早上站到中午，這四個人也就從早上跪到中午。直到一個小丫鬟過來傳話，說大夫人今日有事，就免了她們當面請安。
長清表示理解，立威嘛，差不多都是這個流程。她壓根也沒打算見到人。
倒是小丫鬟叫住了她和顧雪霽，“夫人說，表少爺今天到，大小姐和三小姐且去城門口迎候一二，叫二小姐也去。”
“表少爺？”
小丫鬟點點頭，沒有說什么。倒是顧雪霽眼波流轉，不知在想些什么。
長清目送小丫鬟離去的背影，有些頭疼。
又要去城門口接人。
上次還未歸家就惹了一身罵名，那是顧靈有意為難她。這次她母親更狠——接的人是誰都不告訴。
北辰家的人迄今為她就認識一個，還有上次來的幾少年也能勉強認出。誰知道來的人是不是他們……她總不能舉著牌子，等著表少爺自己找上門吧。
見顧雪霽看過來的眼神，長清尷尬的笑了笑，“走吧，去找二妹吧。”
顧雪霽自無不可，跟在長清身邊，同時心里盤算著，顧家能修煉的姑娘就她們三個，只有自己是長房庶出。去接北辰家的少爺本該是顧長清的事，偏偏又叫上她們兩個。北辰氏此舉，是什么意思？
如果長清知道她的想法，定會為之解惑——意思就是警告自己別仗著是她的女兒就輕狂，北辰家這座靠山，北辰氏想送誰就送誰。
她之前確實借此為難顧雪霽等人了，真要說聲輕狂也不為過。
……
長清看著身前站著的黑衣男子，笑瞇瞇的，試圖傳達自己的友好。
“咳。”左樊裳被她看的不自在，皺眉別過頭去。
“樊裳，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表妹長清。”北辰冉月見此出言道。
“久仰大名。”
左樊裳明顯不給北辰冉月面子，連看也不看，直接轉過頭和白楚熙說話。
并在白楚熙的介紹下，朝顧韻依抱了抱拳。顧韻依回禮，還周到的向其介紹顧雪霽。
見狀長清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之前就說過，白楚熙那一邊的人就沒有待見她的。
北辰冉月微微皺眉，還想要說些什么，卻被長清打斷，“表兄，這是我家三妹。”
顧雪霽聞言忙見過一禮，“表兄安好。”
北辰冉月一愣，看長清的眼神有些抱歉——當初還說好了要介紹她給樊裳認識的。
顧長清倒覺得北辰冉月這個表兄對她實在很好，只是自己聲名狼藉不招人待見，沒得平白讓他們朋友之間鬧不愉快。
日后就算是要為了煉劍找左樊裳，那也是銀貨兩訖的買賣，她自然能出的起令其滿意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