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玲瓏,你以為王爺這么做是為了什么?”江月初的眼睛里泛著暗淡的光,和壓抑不住的痛楚,他唇瓣帶著幾分薄涼。
“蘇玲瓏,你知不知道王爺為了將你帶回來花費了多少心血?!你叫璟年來不就毀了王爺想要保住王府的心了嗎?”江月初冷笑一聲,緊接著又說道。
“你以為王爺不想活下去嗎?如果還有救他為什么讓你當家?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算璟年來了也沒有用!”江月初的每一話話,都好像是一把利劍直戳蘇沐玖的心臟。
蘇沐玖的大腦“轟——”的一聲懵住了,全身有些發麻。
蘇沐玖感覺到渾身上下透著無盡的涼意,她的眼里蔓延了迷離,身上的怒火一點點的消散下去。
她的衣袂在冷風中好似斷折下的羽翼,上下翻動,那雙唇就好像是涂了罌栗花一般的猩紅。
江月初見蘇沐玖已經漸漸冷靜了下來,他抬眸喟嘆一聲,驀然開口,“蘇玲瓏,我和王爺一同長大,我對他的感情不比你少,你以為我不想要王爺活下去嗎?哪怕以命抵命!”
平日里話寥寥無幾的江月初,頭一次說了這么多的話。
蘇沐玖頭一次感受到了深深地無力感,好像是自己深陷在沼澤中,無法掙脫。
她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失去了全部的力氣。
她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么。
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好像是被什么卡住似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咬了咬唇瓣,揮開袍子,無力的說道:“我知道了。”
蘇沐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未央閣院子的,又如何躺上自己的那張床榻的。
她用被衾將身子裹成了一個繭,緊緊地縮在一角。
疼。
心臟那一處太疼了。
這是一種看著自己至親即將死在自己面前,而深深無力的感覺。
她那雙空洞的雙眸盯著墻壁,緊抿著唇瓣。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睡著的。
只是覺得太累了。
第二日,蘇沐玖感覺自己身子忽冷忽熱,一會兒好像是在冰凍三尺的寒天雪地之中,一會兒又像是洶涌著巖漿的火焰之間。
她感覺到渾身上下提不起一點力氣。
她艱難的睜開了眸子,望向了窗外。
此刻的窗外艷陽高照,那繁花似錦,蝴蝶翩飛。
多么溫暖啊。
她掙扎著想要下床去喝水來緩解喉嚨的干渴。
結果剛起身走了還沒到一步,就“轟”的一下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覺。
……
“主子。”
鳳瀲正在院中喝茶賞花,嘴角帶著盈盈的笑意。
“嗯?”鳳瀲溫柔的應道。
竹走上前去,恭敬的開口:“未央閣有動向。”
本來還云淡風輕,笑的一派柔和的鳳瀲,將眸子直勾勾的落在了竹的身上,“何事?”
竹有些詫異,不明白主子為何突然之間對未央閣這般在意,就連王爺那邊的映雪閣都不再讓他去監視了。
“怎么不說了?”鳳瀲久久未能聽到回應,他瀲滟似水的眸子上挑。
“嬤嬤忽然急急忙忙的闖入其中,而后又從王府外請了郎中。嬤嬤親自去接應,帶著郎中直奔未央閣。”竹將自己了解到的訊息全盤托出。
“主子,你說這嬤嬤為什么……誒?主子?”竹猶猶豫豫的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結果一抬頭,才發現剛剛還坐在他面前的鳳瀲,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僅留下那桌案上面的茶杯,還冒著絲絲縷縷的青煙。
未央閣。
“鳳瀲公子,這里你可進不得。”嬤嬤挺直了身板,一臉嚴厲的擋在了鳳瀲的面前。
此刻鳳瀲站在未央閣的門前,卻始終不得踏入其中。
“嬤嬤,為何我進不得這里?王爺不是最近搬了住處么?我來看看王爺不行嗎?”鳳瀲溫柔似水的說道,一雙眸子里是清冽的光。
嬤嬤先是一愣,隨后眉頭微微的皺起。
看來鳳瀲公子知道小姐住在未央閣。
萬幸的是,他把小姐當做了王爺。
如此,倒也不是一樁壞事。
“咳咳,王爺近日是搬到了未央閣。可今日王爺身體不適,鳳瀲公子你還是改日再來吧。”嬤嬤淡然的回應著,雙目之中泛著堅定的光芒。
“王爺她怎么了?”鳳瀲垂下眼眸,他此刻就好像是一朵遙遠在天際的彼岸花,絕色的令人炫目。
嬤嬤面不改色的應道:“感染了風寒罷了,鳳瀲公子你還是走吧,老奴要進去照顧王爺了。”
嬤嬤落下這句話,轉身就要離開。
“王爺和我的關系,嬤嬤你應當是清楚的。我心系王爺安危,勞煩嬤嬤通融一番。”鳳瀲一雙手攔住了嬤嬤的去路。
此刻嬤嬤進退兩難。
面前這人金貴的很,她當真是得罪不起的。
而如今小姐暈厥過去,因不宜張揚,便沒有派遣侍女前來服侍。
這偌大的未央閣里面,此刻僅有小姐和郎中兩人。
的確很是缺人手。
罷了,罷了。
嬤嬤搖了搖頭,隨后沖著鳳瀲頷首,“鳳瀲公子請吧。”
鳳瀲得到了嬤嬤的肯定,他的身子如一道疾風一般,不過瞬息之間,已經跨入了廂房之中。
嬤嬤的雙目泛著一絲疑惑。
這王爺和鳳瀲公子的關系已經好到了這種程度了嗎?
鳳瀲火急火燎的來到廂房里。
就瞧見了那郎中側坐在椅子上,手中拿著一根絲線,搭在床上那人的手腕處,正細細把脈。
而昨日還活蹦亂跳的女子,今日已經病懨懨的躺在了床上,一張巴掌大小的臉蛋毫無半點血色,唇瓣緊緊抿起,好像是沉睡了一般。
那一頭發絲胡亂的披散開來,好像是潑墨一般。
鳳瀲心下一沉,走到了床榻之前。
他沒有出聲打擾郎中,而是擔憂的盯著床榻上那人。
終于,他瞧見郎中已經抽出了絲線,他這才溫柔的開口,“大夫,請問她怎么了?”
郎中這才發現,這廂房之中竟然站著一個驚為天人的美男子。
這人一看渾身透著尊貴之氣,而一臉溫柔的模樣,倒是令他稍微安心了幾分。
郎中行了個禮,這才緩緩開口說道:“這位……公子因為連日的積勞,又加上心情郁結,心血不足,導致氣急攻心,這才暈厥了過去。”
郎中差一點就將“小姐”二字脫口而出,一想到剛剛嬤嬤交代過他,隱瞞床上那人的性別,他連忙改口。
鳳瀲聽了這句話,他眸子輕瞥,唇瓣輕啟,“需要如何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