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描述這種狀態,星潤只能找出相近的比喻就是睡眠癱瘓癥,俗稱‘鬼壓床’。
他能洞悉身周事物的變化,發生的動靜比以往都更加真實。
換句話說,如果繼續保持這種狀態的話,他就要親自體驗,一步步被剁碎?肢解?活吞?
不過還好,視覺暫時宕機了。
否則畫面就太血腥。
憑借著聲音與僅有的觸感,星潤之在意識中用記憶拼出了現況。
嘻咦——嘻咦——
惡靈的尖爪緊扣住墻邊,嗞!
墻角被撕出裂痕,經過碰撞后它的身體已經失去了原本的人樣。
對此它毫不在意,在低吼的同時身上的黑水翻滾,慢慢用畸形的雙腳站起。
惡靈像是執行任務的機器般,死死地盯著面前的目標。
啵,咔咔咔,嚓。
它的脊背后像是傘狀爆裂展開,像餓虎般將將星潤之給吞噬。
不過暫時恢復一丁點知覺的星潤之,第一個做的動作,翹起嘴角想說一個‘我中了!’可惜沒有一丁點高興的感覺。
鏗鏘一聲,又道聲音。
快速奔跑在周圍墻面上。
終于來了,這爆發力,比我想象的還要恐怖多了。星潤之想起女巫先前避開時對方離去的方向,還好跟自己預估的路線差不多。
嗚嗚嗚啊——
像是海妖般的尖嘯襲來。
躲避在巷子間,想必是討厭閃爍的光線和吵鬧的噪音,雖然不清楚,她的實力如何,只能希望他們能僵持的久一些。
轉瞬而來,星潤之只能感到一股恐怖的風從自己身上突襲了過去,那強勁的力量直接拽著整坨的惡靈飛出去好幾米。
安全了?
他感到稍微的輕松,不遠處,雙方應該還在糾纏,捂著頭疼的腦袋,用著剛恢復的體力勉強站起。
女巫撕扯著惡靈,但快如她那般的攻擊都比不上惡靈的恢復速度,根本沒辦法徹底消滅它。如此瘋狂的狀態下,她沒有保留力量,而后者正悠然地緩慢地脫離她的控制。
即便它被妨礙至始至終目標都是自己,不會攻擊別人嗎?星潤之喘著氣,扶著墻壁打算先退回有正常監控的樓層。
再往女巫來時的方向看去,連成片的腳印憑借恐怖的速度在兩面的墻面上,留下來像是墨水般的腳印。
一步,兩步,根本沒有辦法……
看著自己蝸牛般的速度,星潤之又被更大的響聲給吸引回頭,女巫正在用嘴巴啃咬那只惡靈,可實際上并沒有造成什么更多的傷害。
“嘻咦——嘻咦——”
什么?只見那惡靈突然開始加速,直接舍棄了被女巫纏住的身體,留下那部分不斷的在原地發聲,而脫離出來的部分很快又恢復成完成體的形態。
它的眼神,變了,就像是有人的生命一樣。可生命感帶來的卻不是安心,它冷酷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憐憫,仿佛只要它愿意甚至不需要去專注就可以將自己抹除。
說實話星潤之完全沒想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他緊對著惡靈,對方同時也盯了自己一眼,而惡靈卻毫不關心發生過的事情,只是轉身嵌入地面的陰影中消逝而去。
怎么回事,明明站在我面前了卻又不動手?
“等等,難道說。”他突然意識到惡靈最后看自己的眼神,目光全都注視在這頂帽子上,“可惡居然利用我。剛才要是任何一個環節出現意外,又或是少了些運氣,這替死鬼估計是沒跑了。馬面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如果他在這兒的話,星潤之恨不得生啖他肉,而現在星潤之只會很儒雅隨和的安慰自己,別急,別急,有什么好急的。
被欺騙的憤怒又被后怕給沖淡。
他深知得馬上靜下心來,畢竟現場還有個問題自己沒有解決,又看向女巫,這個還在瘋狂的病友。
這種情況,根本沒辦法交流。難道就不能做點什么緩和一下?好的,快想想,要不給她唱首兒歌吧。
算了,我可不想自己的墓志銘上寫的是《這個五音不全的男人在死前依舊不知天高地厚的想用歌聲安撫病人》
窸窸窣窣——嗚嗚嗚嗚——
女巫撕扯的惡靈也在原主離開后消失,可顯然這家伙已經打上頭了,馬上就注意到了打殘的星潤之。
糟了!顯然她還處在亢奮狀態,攻擊性依然存在,恐怕自己很快又要成為下一個目標,可現在哪還有辦法逃掉。
又不是青蛙啥的只能看見會動的東西,星潤之只能保持安靜盡量少制造出會刺激人的聲音跟動靜。
“嗚嗚嗚——”
女巫像是受盡了委屈的小女孩,捂著臉慢慢朝星潤之靠了過去。就在剛才與惡靈的戰斗中,她身上的病服破損了大半,已經能看到里面慘白的肌膚以及露骨的身體。
當然這是真正意義上的露骨,骶髂與棘突附近都是黑焦色的死肉,很難想象她受到過怎么的傷害又是經歷過怎么樣的手術。
不過她的情緒,是不是快穩定了?
祖宗別吧,看在咱們都是病友的份上。
對吧,激動也要有個度吧,打個BOSS戰也沒有這么安排的吧?可現實并不是游戲,既然自己靠了驅狼吞虎僥幸逃過一劫,自然就要為此承擔風險和后果。
看著對方都要貼到自己臉上了,自己又怎么敢輕舉妄動,按照現在恢復的體力,估計都架不住對方兩拳,更何況手上還有傷。
唰——叮——
女巫快速蹲下,并從大腿腿環上抽出把刀。
過分了,剛才身上又怎么不拿出來打怪啊!
星潤之咽了口水,差點被對方常年純蓄下的體味直接帶走,沒忍住還是磕了一聲,被吸引到的女巫再次發出了尖嘯。
這可是發病的人,完全沒有行為邏輯可言。
他剛準備去伸手擋刀,誰知對方突然將刀拋飛一個飛撲過來,直接壓到自己身上開始瘋狂揮臂攻擊自己的頭部。
星潤之也只能盡量用雙手護住腦袋,來抵擋攻擊,但很快他就被捶打到眩暈,根本分不清方向更別說保護自己。
然而這還沒完女巫,那超出常人的力量加上修長的指甲在此時變成了更加危險的武器,她見星潤之沒辦法反抗,直接伸手用指甲掐住他的脖子并試圖用力狠狠地向頸動脈的方向扎去。
“咳咳咳。”
缺氧與疼痛,直接打斷了星潤之的思考,他緊瞪著著雙腳也妄想用手將對方的兩只魔爪從自己身上拿來。
不過,這都是無用功。
此時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正在升溫。
這莫非是死亡征兆?星潤之眼前已經一片花白,仿佛置身于蒸籠中,眼中的畫面也逐漸模糊,只剩下縷縷再慢慢從身上升起。
女巫枯黃的身體,仿佛慢慢恢復了些肉色。
她兇狠地動作也似乎放緩。
她哭泣著,像個該有正常情緒的女人一樣。
她訴苦著,用身上的瘡疤在慢慢訴苦著。
“這是跑馬燈啊?別啊,我好不容易躲過了那個啥影子,不會就這么交代到這了吧,我還要出去問個清楚……”
……
星潤之的意識也逐漸恢復。
恰好,那緊扣在自己脖子上的雙手也漸漸松開,他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幕,摸了摸自己被十指壓到泛紅的脖子,還是有點血絲的,還好傷的不深。
而女巫坐在自己的身上,她臉上被頭發掩蓋的表情定格在了悲傷,左肩膀上正命中了一發鎮定劑。
視線再向下移,再看她的腕帶正發出警報。
很快另一頭便傳來了聲音。
藍衣管理員們早已經趕到了現場。
在女巫昏迷倒地后,領頭的那位放下了麻醉槍立馬招呼了兩位同事戴上設備,去檢查并控制病人。
星潤之看著自己被戴上了手銬,再看著被擔架抬走的女巫慶幸道:“還好你們來了,不然我可能就要死在這里了。”
這些管理員都是來自附近病棟臨時集中的隊伍,而現在他們的臉色都不是很好,頗有點突然加班的感覺,非常沮喪。
畢竟這一片都空病棟,沒有負責的管理員隊伍,所以很多人看事情結束了都早早離去,只有負責星潤之的兩位管理員好似認識,這才慢慢悠悠在原地干活。
“還不是因為你亂跑,乖乖待在病房里什么事都沒有了,還把腕帶給弄壞了,等你回去估計就要被你們那棟的管理員訓咯。”
“別跟病人聊天。”
“好好好,你說了算。”
“不過他好像是剛來的病人,不然老病人怎么會往空病棟這邊跑?”
“確實啊,我聽說這里……”
星潤之正聽的津精有味,突然一下激靈,整個人沒癱倒在地,在意識中那抽象的如海洋的精神世界,突然搖晃了起來。
原本就疲憊的他哪還經得起這種折騰。
要不是管理員攙著,整個人都已經軟了。更靈敏的聽力,同時也代表著大腦需要同時處理更多的訊息,顯然這是虛弱狀態下的星潤之暫時還承受不住的。
他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
那個查理讓他逃去的地方。
咔噠,咔噠,咔噠。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臟之上。
究竟是怎樣的存在?星潤之已經知道了非凡力量的恐怖,不過這種威壓帶來感覺又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認知。
而兩位管理員,一左一右見他回頭還以為他擺爛不想走,便用力地推了推星潤之發現推不動后,視線才本能地跟著他向后轉。
起初還以為是眼花,待兩人相互擦亮眼睛并確認后才大吃一驚的神色有些慌亂,年長的那位看同事還愣在原地,便自己拿出了I-PEN趕快呼叫上級:“喂喂喂,這里是北區管理員阿杰,二先生出來了,重復,二先生出來了,聽到請回話,聽到請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