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難熬的高中生活在渾渾噩噩中過得還算快,轉眼間就到了月末,心心念念的國慶假期和第一次運動會也將要來臨。
“嘉言,你要報什么項目嗎?”宋思音一邊收拾書包一邊問道。
“不想報,短跑亂形象,長跑累身體,鉛球鐵餅也扔不動,何苦受那個罪。”喬嘉言不緊不慢地回答道。
宋思音想了想,隨即十分認同地點了點頭,覺得喬嘉言總結的很對,既道出了每個項目的不足,還有一些詭異的押韻。這不禁讓她想起了今天下午的班會,老趙在講臺上聲嘶力竭地鼓動大家踴躍報名時的無助。
就像是數學課突如其來的提問。那一刻,同學們仿佛突然愛上了手中的課本一般,將頭埋的低低的,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老師看到自己。
好在,最后在老趙的逼迫下報名表上終于寫滿了名字。
像宋思音這樣瘦弱矮小的學生,除非主動報名,否則是永遠都不會出現在那張白紙上的。
因為老師于心不忍啊。試想,一個小姑娘,捂著肚子在跑道上“茍延殘喘”,嘖嘖,真是罪過。
喬嘉言就不一樣了,因為先天的長腿優勢,被逼無奈下報了跳高和跳遠兩個項目。
看著一臉愁容的喬嘉言,宋思音出聲安慰道:“別擔心,最起碼這兩個項目不會亂形象,也不會太累身體,總之你盡力就行,別太狼狽,唔……”
沒等宋思音說完,喬嘉言就將一個白白胖胖的的饅頭塞到了她的嘴里。
但凡事都有意外,比如白羽晨和顧慕宇,兩位同學一起報了長跑和接力,是十班為數不多的主動報名的選手。
“思音,到時候我跑完一千五百米,你可要拿著水去終點等著我啊。”顧慕宇嬉皮笑臉地對著宋思音說道。
宋思音接過顧慕宇手中的汽水,十分仗義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吧,就咱倆這關系,我一定去終點等你。但你一定要跑第一哦,別給我丟臉,還不然我拿水潑你。”
顧慕宇假裝正經地說道:“放心吧,絕對不給組織丟臉。”
初秋的早上帶著絲絲寒氣。
操場上的塑料座椅遠看如同五彩斑斕的彩虹糖。走近一看……
呃,好吧,走近一看真臟。
待同學們抱著大包小包找好自己的位置后,開幕式也準備就緒。
只見一位身著白色制服的漂亮女孩兒,腰間綁一個銀白相間的半大錫鼓,微笑著走到操場中央。
“咚,咚,咚。”
三聲鼓響,運動會終于開始了。
身邊的人都去參加方隊,只剩下宋思音一人,呆呆地裹著顧慕宇的外套坐在觀眾席上發呆。
昨天天氣預報說,今天可能會有雨。
宋思音抬頭望著灰蒙蒙的天,不禁擔心起來:“下雨跑道就會很滑,不知道有沒有危險。”
但愿不要下雨吧。
……
過了好一會兒,連太陽都遲遲地露出了一半,真正的運動會才在校長緩慢的語調下拉開序幕。
校長話音剛落,方隊中的唏噓聲連宋思音都聽得如此真切。
喬嘉言干脆沒有回來,直接去了候場區。顧慕宇臨時又加了一個短跑,也直接去準備了,只有白羽晨一個人,拿著兩件外套緩緩走了過來。
他胸前的號碼牌是“7”。
顧慕宇的號碼牌是“10”,因為那是宋思音的幸運數字。
噯?為什么會突然想到顧慕宇呢?
……
“這里。”宋思音怕他找不到,于是舉起右手對著他揮了三下。
白羽晨立馬會意,直接邁過前面兩排的座位跨了過來。
宋思音趕忙將雜物攬到自己身邊,說道:“我剛剛都擦過了,你直接坐就行。”
“謝謝。”白羽晨客氣地說道。
宋思音頓時感覺臉頰發熱,趕忙拿出準備好的書來,胡亂翻開了一頁。因為動作太大,帶出了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白羽晨顯然也被這陣仗嚇了一跳,不禁轉過頭去。
宋思音與白羽晨投來的目光短暫交匯后,立馬不自然地躲開,并突然站起來,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我,我去給你接水吧。”
白羽晨愣了一下,不確定地問道:“為什么給我接水?”
“喝啊。”
話一出口,宋思音便后悔了,因為白羽晨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出口問道:“為什么要喝?”
“活啊,活命啊,水是生命之源嘛。哈哈”
“哈哈哈哈,這邏輯,沒毛病。”白羽晨捂著肚子笑道。
經過這一遭,宋思音倒也消除了一點緊張的情緒,能夠理順思路與白羽晨好好對話了。
“不過你不用給我接水了,我一會兒要跑步,不能喝太多。”
“哦好,你加油。”
白羽晨笑了笑,起身拍落灰塵,向操場深處走去。
宋思音有些微愣。
通過一上午的接觸,宋思音發現,白羽晨并不像她想像的那樣,也不是喬嘉言口中的書呆子。相反,他不僅學習好,德智體美也是樣樣發展。
宋思音盯著白羽晨那雙比自己還漂亮的手,不禁想到了他坐在聚光燈下彈琴時候的模樣——一定是極自信又驕傲的吧。
他會彈琴嗎?
這時,廣播上響起了廣播員甜美的聲音:
致長跑運動員:
一圈圈的跑道是你們的戰場,
昔日的同窗今天是你們的戰友,
勝利只有一個,拼搏了才會得到。
在這個沒有硝煙的戰場上,
不要緊張,不要迷茫,
讓你的汗水鑄就輝煌!
廣播員的聲音鏗鏘有力,宋思音聽著也津津有味,不禁想了五個字來概括總結:愛拼才會贏。
“思音,下午的接力賽我跑最后一棒,你一定要去終點等我哦。”顧慕宇滿頭大汗地從主席臺那邊跑過來說道。
宋思音立馬將準備好的濕巾和水遞給他,打趣道:“短跑而已,不值當的去終點接你。”
顧慕宇挨著她坐下,有些委屈地說道:“誰說的,今天早上的短跑你都不在。”
宋思音攤了攤手,回答道:“那可不怪我,是你突然加賽的,我又不知道。”
顧慕宇喝了一口水,笑嘻嘻地湊過臉來說道:“這次你沒說短跑不值當的,那我就當你答應了,誰不去誰是小狗的。”
宋思音沒想到,顧慕宇竟然和她開這種如此幼稚的玩笑,實在是甘拜下風,搖了搖頭無奈道:“好吧,論不要臉,還是你贏了。”
“過獎過獎。我們說好了啊,我等你。”
“哎呀知道了,真啰嗦,快吃飯去吧。”
……
運動會就這樣,在兵荒馬亂中結束了四分之一。不知為何,沒有參加任何項目的宋思音倒和那些運動員們一樣疲憊。
僅僅一個小時,剛才還艷陽高照的藍天如今突然陰云密布,活像染了墨汁的清水,仿佛下一秒就要噴涌而出。
果不其然,就在宋思音回家的路上,雨就下了起來。
宋思音一邊吹著頭發,一邊祈禱著:“但愿只是一陣雨,下午就能出太陽,烤干塑膠跑道上的積水。”
愿望畢竟只是愿望,雨倒是聽了宋思音的話,乖乖地收了回去,可太陽公公卻遲遲不肯露面。
接力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宋思音在終點處拉著喬嘉言穿過人群,終于擠到了最前面。
“希望跑道已經不滑了。”宋思音伸著脖子說道。
喬嘉言接道:“別瞎擔心了,好好給他們兩個加油吧。”
起點處“啪”的一聲槍響,同學們如暗夜中的流星,在磚紅色的跑道上飛速穿梭著。
現在,第二個人已經接過了接力棒,但相比第一名仍是微微落后。
“加油加油,白羽晨加油。”
“啊,白羽晨好帥啊。”
“真聒噪。”宋思音捂著耳朵,小聲嘟囔著。
身為第三棒的白羽晨將這距離逐漸縮小,眼看著距離越來越近,卻在與顧慕宇交接的時候,二人雙雙滑倒。
有晶瑩的水花被濺起。
“啊。”
宋思音耳邊炸開了一個驚雷一般的尖音。
耳膜都要裂開了。
顧慕宇捂著腳腕坐在地上,五官都皺在了一起,額頭上更是疼出了一層薄汗。一旁的白羽晨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捂著左手腕低著頭蹲在地上。
宋思音和喬嘉言第一時間跑了過來,宋思音知道骨折的滋味,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忙跑到顧慕宇身邊問道:“怎么樣,是不是很疼?”
顧慕宇咧了咧蒼白的嘴唇,說道:“疼……但是對小爺我來說,小意思。”
宋思音被他這句話氣得夠嗆,留下一句“逞強”,便跑到了白羽晨的身邊,有些緊張地小聲問道:“還好嗎?老師已經叫醫生來了,再忍一會兒。”
白羽晨捂著手腕,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宋思音挨著他坐了下來。
后來,校醫也是無能為力,還是班主任趙明開著車將二人送去了醫院。為了不引起學校注意,宋思音和白嘉言偷偷溜出來,打了個出租車緊跟其后。
“師傅,麻煩您跟緊前面那輛車,謝謝。”宋思音有些焦急地說道。
那師傅明顯一愣,問道:“姑娘來辦案?”
喬嘉言噗嗤一笑,解釋道:“不是,前面那輛車上有這位姑娘很擔心的人,她剛剛有點著急了,師傅見諒。”
師傅隨即呵呵一笑,說道:“我當是什么,還以為你們拍電影呢。”
宋思音倚在出租車柔軟的座椅上,側著頭看向外面灰蒙蒙的天,心中很是擔心。
在加速的時候摔倒,一定會很嚴重吧。明明那么疼,那他是怎么笑出來的呢?就像白羽晨一樣默不作聲豈不是很好?
好像總是莫名其妙地想起顧慕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