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滿臉嚴肅,作出他此時的判斷:“嗯這話應該不是關鍵。”
沒賀秀翻譯,他們幾個都聽不懂漢語。
而聽懂了的兩個……
江山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艱難地忍著才能不笑出聲。
千葉東深吸一口氣,飛快低頭,打算以后打死也不提今日之事,賀秀主動提起,他就說自己忘了。
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這些細微的響動,賀秀表示自己耳朵不好沒聽見。
他無奈地看著面前的這塊地,明智地咽下了有可能暴露自己穿越者身份的臺詞,只說出了那一句:
“要是現在有人拿塊種滿了小麥的地,跟我換腳下這塊荒地,我肯定愿意跟他換。”
最后一個字落下,賀秀期待地望著眼前的篝火,然而周圍毫無動靜,他抬頭朝著其他人聳了聳肩,表示自己只說了這些。
托尼不知何時起,右手搭在左手手腕上,數起了脈搏。
“一秒過去。”
“兩秒過去。”
“三秒過去。”
“四秒過去。”
“……九秒過去,看來也不是這句話,難道真的只是一次意外嗎?”
“十秒過去,嗯?嗯!!”
雪勢一直未曾減弱,就在過去短短的時間里,那些雪花已經將長滿了小麥的貧瘠土地覆蓋,但因為空間重疊特效消失,那些土地又重新回到原本的地方,但此時,它們全數回歸。
被粗暴而又豪放的收割手法,盡情糟蹋了一番的麥田,取代原本的寒地黑土,取代原本應該立在那里的篝火,重新出現在眾人眼前。
江山敏銳地注意到了賀秀那句話中的關鍵詞,他頗為驚訝又頗為欣喜地說:“是交換!修能跟其他人交換土地!”
阿那托里別的想法全無,只一瞬間眼前都是清甜可口的麥啤,圍著他腦袋轉啊轉。
安娜蘇抱住身邊的波克,語氣顯而易見的欣喜:“太好了,這下我們有足夠的糧食度過這一整個冬天了。”
波克感到窒息,立刻叫嚷出來:“安娜蘇姐姐,我不能呼吸了。”
大家的議論聲和歡呼聲通過瑟瑟的冷風,傳到賀秀的耳朵中。
但他此時并未有心情理會。
麥田中的鐮刀在使用完畢后,就被賀秀隨手扔到一邊,此時鐮刀的刀把處握有一只老樹皮一樣的手,憑空出現一只手,其余幾個人卻沒往這里看,說明只有賀秀自己看見了。
很快,那只握著鐮刀刀把的手,手腕青筋露出,同時伴隨著急劇的顫抖,似要撿起地上的鐮刀就奪路而逃。
賀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只手,并飛快地說道:“老哥,你土地到底還換不換了?痛快點,給句話!”
“啊?”孫大志猛然一抖,差點握不住對他而言價值無城的鐮刀,驚嚇之后他就開始迷糊。
一看這家伙就沒搞清楚情況。
賀秀不得不重復一遍,未有半分不耐煩:“我拿寒地黑土換你的地,你換不換?”
“還能有這好事?換換換!!!”在再度撞鬼的尖叫和心想事成的喜悅歡呼中,孫大志樸素的思想占據了上風,明智地選擇了前者。
他反手握住賀秀的手,激動地說出了心里話:“同志,你是個好人啊,我這里總共有三畝地,你看是不是全換了?老哥哥我今天吃點虧,三畝地上成熟的麥子我全送你了,你要是缺人手,我還可以給你搭把手,來吧,咱們全換了。”
賀秀大喜:“好好好,都換,都換。”
ヽ(*^?^)人(^?^*)ノ兩人擊掌,達成共識。
然而,其他人是看不到孫大志的,也聽不到孫大志的聲音。
在其他人的眼中,賀秀握住空氣,又跟空氣的某個不可直視的存在嘀嘀咕咕,而后像是被蠱惑般,極為欣喜地跟不可直視、不可名狀之物達成了共識,將自己腳下的土地獻祭。
一顆又一顆的金黃小麥在他腳下冒頭,與之相對應的,黑色的土地慢慢褪去顏色,轉變為深褐,部分地帶還直接裂開一條小縫。
在收獲糧食的喜悅之后,從心底噴涌出來的,全都是后知后覺的毛骨悚然。
托尼大叔的三觀再一次崩塌。
“教堂的那些人自稱擁有神跡,但就連他們也做不到這一幕,修,你到底是誰?神之子嗎?是上帝派來嘲笑我畢生研究的科學的嗎?”
幾個人下意識地后退。
唯有千葉東上前,沉默地舉起身上僅剩的最后一枚苦無,彎腰收割起來。
賀秀和那不可名狀之物齊齊側目,那不可名狀之物對著賀秀說了什么,賀秀不時點頭。
“千葉東,這位老大爺說了,你這收割的姿勢不標準,容易把自己累壞的。”
“左手順著小麥倒下去的方向抓住,然后右手隔,不對,你手勢高了,要壓低一點,對對對,然后雙腳要打開,重心往后壓。”
“現在這個姿勢就好多了,哦哦老大爺說等下親自下場示范,你仔細看看……不是,你仔細感受一下。”
說著,賀秀對著站得遠遠的人使勁招手:“有一個算一個,大家要想啃上香噴噴的面包,今天都得下地干活。”
他也知道自己的威望不足,便將頭轉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阿那托里:“阿那托里,萬一夜晚有猛獸過來,就拜托你了。”
阿那托里一聽,自己不用下地干活,一身肌肉只待跟山中野狼毛熊對拼,立刻來勁。
他朝賀秀揮手:“哦親愛的達瓦里氏,那些野狼,毛熊都交給我。”
他一發狠,臉上兇狠的肉塊登時擠在一起,比那未知的不知名狀之物還要恐怖,朝眾人一指那地:“干活。”
這回,都不用賀秀翻譯,其余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安娜蘇抽出兜帽沿的繩子,學著那些鄉間的婦人,笨拙將自己的黑色長裙下擺扎起,波克蹲在托尼身后,將托尼的綁腳重新綁起,江山目光閃爍了一陣,到底沒說什么廢話,彎腰下地干活,看那姿勢還挺熟練的。
賀秀收回目光,目光灼灼:“那樣,只剩下最后一個問題。”
他音量猛然降低,輕聲詢問:“告訴我,你頭上的封測玩家四個字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