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朝歌左家
看到比干憂心忡忡的樣子,姬昌也是感嘆。殷商有如此忠心的大臣,帝辛雖然一時沉迷,但只要能夠悔悟,商朝依然還是天下之主。
而且,在羑里這幾年,姬昌也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前幾年太師聞仲東征,大破多路諸侯,掠奪數十萬奴隸和無以計數的珍寶。
“其實,大王只是年輕氣盛,一時興起。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脫離美色的誘惑。“
比干點了點頭,每每聽到紂王和妲己的消息,他都是心疼不已。比干年輕的時候就是紂王的老師,那個時候,紂王還是太子,十分聰明好學,并不是四肢強壯頭腦簡單的人,對于天下大事也是如數家珍。
但自從殷辛做了王之后,他和比干就疏遠了起來。雖然比干在朝內也有不小的威望,但權力都被架空,這幾年更是很少交流。
朝中除了老臣以外,帝辛提拔的年輕大臣和比干等老臣在意見上也很難有一致,所以現在每到心情煩悶的時候,反而是姬昌來安慰他。
比干又和姬昌說了一段時間,主要都是關于紂王如何不理政事,全都交給費仲、尤渾二人,和妲己在鹿臺和占星樓如何享樂。
伯邑考也順帶著把自己被召喚去鹿臺彈琴的事情說了一遍。
“少師大人,姬考有一些話,想要說給您老人家。”
在比干說完之后,白毅濤說到。
“伯邑考,你直接說就是。”
白毅濤先是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說道:“少師大人,我父親在羑里被囚七年,這段日子您也看到我們父子對殷商,對大王并沒有任何反意,每年朝貢也是有多沒有少。”
比干點了點頭,這幾年的西岐的確是眾多諸侯里表現最好的。
白毅濤接著說到:“而我父如今年老力衰,我不忍心讓他老死在外鄉,還請您能夠和大王說說,就說我伯邑考愿意在朝歌為質,希望能夠放我父親回去,在故鄉養老,以待終日。”
比干又是嘆了一口氣,說到:“這件事我和好幾位老臣都說過,但大王并沒有放西伯侯回去的意思啊。”
“少師大人,其實我明白大王在忌憚什么。無非就是有人傳言,說我父親有占卜吉兇的本事,而且能征善戰,滅邘、密、黎等族。但是,我的父親如今只是一個沒有用的老人,連騎上坐騎征戰的體力都沒有了。并且,如果我父親真的有占卜吉兇的能力,又怎么會被大王囚禁在羑里七年?與其囚禁一個沒有能力的西伯侯,不如讓我這個做兒子的當人質,不是更好?而我們周世代為商臣,就算我們想要造反,也沒有足夠的能力和商朝的大軍抗衡。”
這一番話,比干在聽后也覺得很有道理,拜別姬昌父子之后也是仔細品味。這些道理他也知道,姬昌這七年的表現他也看在眼里,只是沒有人像白毅濤那樣說破點透。如今一分析,把西伯侯姬昌囚禁在羑里的確沒有什么意義。
西伯侯的年紀要比比干還大,這樣的人就算放回西岐也做不了幾年的西博候。而現在統管西岐的乃是西伯侯的二兒子姬發,但是名義上應該繼承西伯侯爵位的卻是姬考,到時候只要能夠保證這兩兄弟不會和商朝為敵就行。
而比干的心里,考慮的還是利用仁德與威望,讓姬考和姬發兄弟臣服于商。
另一邊,比干一走,白毅濤便對姬昌說到:“父親,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不論我能否活下去,不論我會怎么樣。或許這就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
“可是,你還年輕。我已經一把年紀了,而且這次劫難也快要到盡頭。你就為自己去活吧!”姬昌不舍的說到。他活了這么久,對于這個世界雖然留念,但也十分豁達。況且被囚禁的七年中,他也做好了隨時死去的思想準備。
“放心,我知道應該怎么做!這個天下只有周能滅商。而且,如今帝辛殘暴,視人命如草芥,而父親你仁愛寬容,是天下需要的明主。”
“哎,不可以亂說!”
姬昌連忙捂住了白毅濤的嘴巴。要知道隔墻有耳,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如果被人聽見了,那可就糟了。
“父親,相信我!”
白毅濤真心實意的叫了一聲“父親”。雖然相處短暫,但他從心底能夠感受到姬昌的魅力,那是一種超脫于這個世界的善良與堅韌。
而姬昌的心里,其實也有著很大的報復。
姬昌早就算過,被困羑里七年,這是他躲不過的劫難,但任何卦象都不是無懈可擊的,這次的劫難雖然九死,但依然有一線生機。在今天看到“姬考”的時候,他就感覺到,這一線生機出現了。
要是姬昌對商朝沒有恨意是絕不可能的。姬昌的父親就是死在朝歌,授予西伯侯爵位的時候,被定下一個罪名殺害。姬昌也是從當上西伯侯的那一天就立下誓言,要將朝歌和商朝徹底毀滅。
但他也明白殷商實力的恐怖,在武力和經濟上,周都不是對手,所以才會選擇只身前往朝歌歷劫,用自己換來周修養生息的七年時間。
看著姬考離去的背影,姬昌眼底深處流露出一絲期望。
回到朝歌,天色已晚,白毅濤沒有立即回去休息,而是駕車來到城東的一座大院子門口。
啪啪!
敲了幾下門,一個身穿麻布衣服的奴隸開了門。
“幫忙傳一下,我是姬考,來見左耘。”白毅濤說到。
奴隸點了點頭,關上門,回去傳話去了。
沒多久,門再次打開,還是那個奴隸,領著白毅濤進門,來到客廳。
這里是朝歌左家,也是姬考母親的家族。
姬昌當年隨著父親姬厲來到朝歌,做為質子,在朝歌住了近二十年。
期間,姬昌遇到了左家的小姐,成婚生子,就是姬考。
但是左家的那位小姐卻在生產的時候難產而死,姬昌后來又娶了太姒,認姬考為兒子。
如今,左家當家做主的人名叫左耘,正是當年那位作家小姐的哥哥,也就是姬考的舅舅。
來到客廳內,一個中年人坐在主位。他身寬體胖,大腹便便,但一雙小眼睛里透露出精明。
左家乃是朝歌的商賈之家,經營這城內不少的生意。
“拜見救濟!”姬考一件左耘,就行禮到。
“姬考,你怎么有空來我這里了?”左耘卻是沒好氣的回答。
雖然左耘是姬考的舅舅,而且左家在朝歌也有房產,但姬考依然沒有住在左家,原因就是左耘十分不喜歡姬考。
左耘始終認為,姬昌和姬考是害死自己妹妹的兇手,而且姬考還認了別人做母親,簡直就是對自己妹妹的侮辱。
據說,姬昌被囚禁的消息傳到左耘耳中的時候,他還舉杯慶祝。
“舅舅說笑了,咱們始終還一家人!之前沒有常來看望,還請贖罪!”白毅濤再次行禮。他現在再朝歌能夠依靠的只有這個舅舅了,現在可不是顧及顏面的時候。
太在乎面子,可是會死的。
“說吧,你來做什么?”左耘問到。
“其實,剛才我去羑里看望了我的父親。”
白毅濤才說了這么一句,連姬昌的名字都沒有說,但是左耘的臉色已經變了。
“父親的狀況并不好。前段時間天氣忽冷忽熱,似乎生病了。”
聽到姬昌生病消息,左耘的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帶掩飾的得意。
在商朝,醫療很不發達,各種傷寒疾病的死亡率很高。雖然人類已經掌握了一些草藥,但卻沒有人系統的整理出治病的方法。
“你來這里,就是為了說這些嗎?”
“其實,我是在想,等父親亡故之后,應該是我繼承西伯侯之位,整個西岐都會是我的。”
這一句話,讓左耘來了興趣。
其實,現在的西岐雖然繁華程度比不上朝歌,但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城市,再加上西岐有很多朝歌沒有的物產,作為商人的左耘敏銳的嗅到了生意的味道。
“你仔細說說!”
“舅舅,我聽說您在朝歌頗有影響力,而且對朝中的事也略知一二。不知道有沒有辦法接近費仲大人?”
“費仲?那可是大王身邊的紅人。我們左家雖然在朝歌還算有些地位,但卻很難接觸到。”
“但是,我可以。”白毅濤神秘的一笑,說到,“我前幾日還給費仲送了一箱珠寶,求他放我會西岐,但是他卻不肯幫忙在大王面前說情。”
“這件事為什么要和我說?”左耘疑惑的問道。
“舅舅,不知道你對西岐的馬匹可感興趣?”
白毅濤這個問題,讓左耘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要知道馬匹那可是軍用資源。
在商朝的時候,騎兵并不普遍,戰斗部隊大多是馬車,甚至連武將騎乘的都是牛、鹿等牲畜,原因就是馬匹太少了。
而西岐作為馬匹的重要產地,更是商朝不肯放手給周的原因之一。
“馬匹都是朝廷軍隊管理。”
“的確,運到了朝歌是由朝廷管理,但馬匹的運輸則是西岐的人來做。如果我成了西伯侯,那么這件事就是舅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