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最完美的演出】翩翩來者
杰克領著關彥進到F741區辦公室的時候,勞爾、愛德華和4836都不自覺地把目光投射在這位眉清目朗、舉止優雅的中年男子身上。盡管他的身上還帶著塵土和傷口,卻難掩翩翩風度,著實當得起“玉樹臨風”這四個字。
意識到眾人都在看著自己,關彥轉頭朝向杰克,禮貌地問道:“杰克死神,您說過鬼魂是沒有傷口的,我現在感覺不到疼痛了,請問我可以摘下頭上的繃帶嗎?實在不想一直戴著它。”
“這當然沒問題。”杰克同樣彬彬有禮地回應,“您請這邊走。”
看著兩人走進了里間,勞爾低聲嘀咕道:“真是個講究人。”
“勞爾,你說這個人是干什么的?真有氣質。”4836的好奇心又犯了。
“按我的經驗,估計是搞藝術的。”勞爾慢慢地搖著葵扇說道。
“夠了,有這個閑心思瞎猜還不如多做點單呢!”愛德華打斷他們的談話,“4836,你這么好奇的話,跟進去聽聽不就知道了。”
“可以嗎?”4836的語氣充滿期待。
“當然可以,杰克不會趕你的。”勞爾依舊慢悠悠地扇風,“去吧去吧!就當實習積累經驗了。”
4836踮起腳尖,一溜煙就去到里間,笑嘻嘻地站在杰克旁邊,向關彥點頭致意。
“關先生,這是我們辦公室的實習生,跟在這里學習,還請您包容。”杰克見4836溜進來,趕緊向關彥解釋。
“沒關系的,那我就開始了。”關彥朝著兩位死神半彎了一下腰,“我叫關彥,今年48歲,是一名小提琴演奏家。”
“果然!”4836忍不住驚嘆了一聲。
杰克咳嗽了一聲,對關彥說道:“不好意思關先生,請您繼續。”
“我出生在一個音樂世家,從小學習小提琴,父母親對我管教非常嚴厲,現在能回憶起來的童年時光都是在練琴中度過。練琴的生活真的很枯燥,但只要一聽到那些美妙的樂曲從指尖流出,我就很有成就感。”關彥說著說著,不由自主地對著空氣比劃著拉琴的動作,完全陶醉其中。4836看著他,骷髏眼里都迸出亮光。
“練習久了,我的琴藝越發嫻熟,演出的機會也開始多了起來。第一次站上舞臺的時候,我就發誓,一定要將最完美的演出帶給觀眾。從那時候開始,我對自己的要求更加嚴格,比起父母親對我的管教,算是更上一層樓,動作、指法、音準、節奏……每一個細節我都不放過。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的琴藝日益精湛,很快就通過各個考級,順利升入全國最好的音樂學院,并得到名師的青睞。很多人都會說我是小提琴天才,但是我知道,我的成績離不開嚴格的練習。
上大學、加入有名的交響樂團,到各地參加巡演……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我人生的意外,在于遇到了愛情。”
“哇——”4836被關彥的講述折服,再次發出聲響。關彥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4836!”杰克小聲提醒道,“別人說話的時候不能打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4836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
“那一年,我24歲,跟著樂團去到一間有名的音樂院校做交流,就在那里,我遇到了成為我未來妻子的那個人——秦影。我還記得那時候正是櫻花燦爛的季節,我迷失在學校雜亂的路徑中,找不到演出的地方。我平日幾乎不犯這樣的錯誤,可能這就是上天給我帶來的緣分吧!慌亂之中,我拉住了一個插肩而過的學生,就在她轉過身的時候,我的眼睛對上她那深邃澄澈的雙眸,霎那間,我的腦子變成一片空白。就這樣靜止了幾秒鐘,她重重地甩開我的手,有點不滿地問我怎么回事。我這才反應過來,向她求助并道歉。雖然我之前有點失禮,但她還是好心地幫我指路。她的聲音靈動婉轉,深深地抓住我的耳朵,鉆進我的心里,讓我魂牽夢縈了好幾天。
再見到她,是在一間鋼琴教室。那時候交流活動已經結束,樂團給了我們幾天的時間自由活動,我天天在校園里四處亂逛,就是期待能夠再遇上她。鬼使神差中,我逛到一間鋼琴教室附近,被清靈的琴聲吸引了。我好奇地湊近教室的窗戶,驚喜地發現,彈琴的人就是那時指路的那個女孩!就在那一刻,我知道我徹底淪陷了。
我就在教室門口等她出來,找借口和她說話,和她一路同行,從音樂聊到人生,打聽到她的聯系方式。交流之行結束后,我們還一直保持著聯系,慢慢地就成為了男女朋友。在愛情的滋養下,我的演奏水準也突破瓶頸,不久便在樂團里嶄露頭角,逐漸成為首席位置的有力競爭者。
29歲那年,我和秦影走進婚姻的殿堂,成為人人艷羨的一對佳偶。婚后,我們生下一個兒子,取名關秦樂。之所以取這個名字,我們夫婦一是希望他能快樂,二是希望他能延續家族傳統,喜歡上音樂。不負眾望,樂樂確實很喜歡音樂。只不過比起小提琴,他更加偏好鋼琴。秦影婚后做了一名鋼琴老師,在家里收學生,樂樂跟著她耳濡目染,很快就展露出彈鋼琴的興趣。
秦影確實是一個很有天賦的鋼琴演奏者,她琴聲里最難得的,是那份沒有刻意修飾的真情與靈氣,然而在技巧上卻還缺乏磨練。于是,我尋思著給樂樂找一個技巧更加純熟的老師,打好樂樂的基本功。我對樂樂的要求非常嚴格,也希望他能夠像我一樣嚴格要求自己。在刻苦的練習下,樂樂的進步飛速,小小年紀就受到大家的關注。
那時候,我已經當上樂團的首席小提琴手,巡演的任務比較繁重,但我還是經常抽出時間陪樂樂練習。我非常享受我們父子兩人一起練琴的時光,除了站上舞臺,我拉琴最高興的時候就是和樂樂一起。秦影在閑暇時,也會加入我們。他們母子四手聯彈,我在一旁拉小提琴,那是我們家最美好的場景。
原本以為,我們的生活會像這樣安穩地進行下去,我在外四處演出,秦影在家收徒教學,樂樂升入音樂院校繼續求學深造……沒想到啊,真的沒想到……我還不到50歲,樂樂還沒有成年,我就這樣拋下她們倆離開了。”講到這里,關彥突然傷感起來。
“關先生,還請您別太過傷心,相信尊夫人和令郎都會好好的。”杰克安慰道。
“關先生,您是發生了意外嗎?”4836小心翼翼地問。
“我在前往一場演出的途中出了交通事故。”關彥從容地回答。
“真是太遺憾了。”4836感到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