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姐,”顧傾城站起身低聲道:“我陪你同去吧。”
“不必了,”我低垂下眼眸:“我想,自己去。”
眾人見我執意獨自一人前往,只能嘆息一聲同我告辭。
待到他們都離去后,我這才將傷勢包扎一番后出了門,獨自往蒼梧淵走去。
蒼梧淵青翠一望無際的草坪上立有三個石碑,石碑上分別刻著師父、大哥和顧傾城三人的名字。
我為他們上了香,又走到大哥墳前用手將地上挖出個小坑,而后從懷中掏出小石頭輕輕放在坑中。
我一邊將土為小石頭蓋上,一邊低聲輕笑道:“你呀,莫不要以為我不知曉,你就是想做我大嫂的。如今可以日日陪著我大哥了,心里定是高興得很呢。”
嘴上這般打趣著,眼中卻落下幾滴眼淚,將那掩埋的土浸濕了去。
我將他們墓碑上的名字一一撫摸過,而后靠在大哥的墓碑前坐了下來。想起初次離開蒼梧的那日,我便是這么靠在大哥的臂膀上同眾人說笑的。
那時大哥還在,顧傾城還在,小葉子、小冰、小紅、小石頭、小鈴鐺都在。師父雖沒有同我們一起,可我知道他亦是在的。
他們在,我的心便裝得滿滿的。
可如今,我的心卻空蕩蕩得如同灌滿了呼嘯的風聲。
月上柳枝頭,春風拂面過。在這萬物復蘇的寂靜之夜,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卻靠在墓碑前蜷縮成了一團,哭得極為傷心。
便讓我痛痛快快的哭這么最后一次吧,待到明日的太陽升起時,我便會心如磐石,再不會輕易落下一滴眼淚。
回到蒼梧許多日,眾人都知道六界越發混亂起來,可在眾位長老同堂主的精心部署下,卻沒有生出絲毫憂心之意。
飛羽拉著余劍一起為門中囤積各種用品,梵荀亦是將蒼梧之野的結界重新設了起來,而訓導眾人修煉之事暫時交由況千城去做了。傾云師兄帶領弟子早出晚歸,對六界訊息收集分析。
大家都有條不紊忙活起來,唯有顧傾山越發焦躁不安。
以前同蓬萊的聯系都是由莫桑經手,可如今莫桑似消失了般根本聯系不上。顧傾山試過聯系單焰,可亦是沒有回音。顧傾山去了蓬萊好幾回,卻連大門都入不得。
蓬萊態度突然急轉直下,著實叫顧傾山摸不著頭腦起來,我們亦是有些焦急。如若蓬萊不再對我們相護,那么妖族那邊......
蒼梧怕是危險了。
就在忐忑不安了好些日子后,這天夜里,顧傾山突然悄悄將我們幾人叫一僻靜的屋舍處,說是莫桑來了。我們急急推門進去,一眼便見著坐在桌旁蹙眉不安的莫桑。
我見他額間出現雙電印記,不由得為他感到開心。
“上仙這是要飛升神界了?恭喜恭喜。已經多年未曾有人飛升為神了,上仙這是為蓬萊增光啊。”
莫桑苦笑:“阿音,你就別打趣我了。仙尊本就越發不信任我,如今這印記一出,更是對我極為厭惡。今日我是被趕出了蓬萊,才能來見你們一面的。”
我們聞言大吃一驚,他同單焰一向都是百葉的左膀右臂,百葉怎會突然不信了他?
莫桑嘆了口氣,這才將事情的原委說了起來。
原來滄赫上神自從上次一別后,極為欣賞莫桑聰慧的頭腦,便同神尊請了命,數次邀請莫桑加入神族。
莫桑以無天地試煉不敢入神族為由拒絕了,可滄赫對此事卻十分執著。邀請的次數一多,本就對神族越發不滿的百葉便對莫桑起了疑心,將他手中不少權利都收了回去。
莫桑為求百葉心安,便在蓬萊做了個悠閑仙者,對旁事都不再過問。
可那日莫桑聽說了元玉祁之事,知曉元文定會對蒼梧發難,便匆匆去請仙尊相助。仙尊卻因我們并未將此事上報,對蒼梧亦是起了疑心,便拒絕了此事。莫桑無奈,只好找機會偷偷溜出蓬萊趕到蒼梧。
蒼梧危機雖化解,百葉卻為此大發雷霆,罰莫桑關了禁閉,是以我們才一直聯系不上他。
后來魔族得了初陰神力,而進入冬之城的門派均無人生還,唯有我從里面出了來之事亦是傳開了去,百葉對我蒼梧亦是愈發懷疑起來。連帶著,將當初獻策的莫桑亦是一并懷疑了上。
再后來蓬萊同妖族因我蒼梧之事芥蒂頗深,滄赫又收下滄溟打了蓬萊臉面。加上今日莫桑額間突然出現雙電印記,百葉便再忍不住暴怒起來,認定一切都是莫桑伙同九天故意坑害蓬萊。
莫桑如何解釋,百葉始終不信,甚至還想削去莫桑仙骨。
好在滄赫趕了來極力相保,百葉此時又不敢同九天翻臉,這才作了罷。
不過這般一來,在百葉心中卻是坐實了莫桑伙同滄赫坑害仙族之罪,自也不會再將他留在身邊,便奪了莫桑仙級將他趕出了蓬萊。
“所以,”莫桑苦笑了下:“我如今只是一介散仙,不再是什么上仙了。”
“仙尊懷疑我們便罷,可怎能如此懷疑你?真是太過分了。”我憤憤不平道。
“仙尊其實一直都是疑心較重之人,況且許多事確實太過巧合,再加上......”莫桑嘆了口氣,無奈的指了指額間:“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明明已經壓制了修為,怎還會出現這東西。”
我們聞言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如若有人刻意壓制修為,天地應是無法感知他真正的能力才對,怎會降下試煉印記?
莫桑又道:“我今日趕來便是想要提醒你們,仙尊對你們已起疑,那計劃怕是會擱置一旁不再理會。蓬萊不再對你們相護,妖族那邊你們定要多加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