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厭倦了,這是理所應當的。
就連這份厭倦,和理所應當,也重復了許多次了。
作為環中的我而言,并沒有真正絕對的力量去打穿環。
即便擁有著臨近無限的力量,也不過只是把環的范圍變得臨近無限的狀態罷了。
其他的我不也是在環中,都是一樣的。
只不過面對相同的一切的態度和行為略有差異,但都會再次面對似是而非的存在。
一遍又一遍。
只要我往前走錯一步,我就會變成我所記錄的一切存在。
或許還會有如同我一般的存在,那又如何。
那不也是,似是而非罷了。
刻在存在之前的話,我不愿忘記的我。
一直在喃喃自語的存在。
沉浸在界限之下的我。
不都是一樣的。
只是存在于此罷了。
有的時候我十分厭惡那些喃喃自語念叨著我只是存在于此的存在。
可是終究我也變成了他們。
變成了存在的極光。
即便現在我依然還在繼續前行,就如同我一般。
所有存在的我都是一樣的。
我注視著天外天的景物,記錄著那虛無縹緲的美麗,浩瀚無垠的薄霧上映襯著我隨筆刻畫的環,潔凈透亮的空洞矗立著獨自一人的我。
這些可比那些所謂的文明要可貴得多,也積累得多。
我坐在極刃之上,享受著連綿無際的世界。
耳邊傳來撕碎文明的優美音樂,清脆悅耳。
有時候是孤獨的存在最后的倔強,有時候是無數存在的吶喊,有時候是孤獨的存在的懇求,有時候是無限存在的祈禱。
但更多的是最后的沉默,或者最后的喜悅。
但對于現在的我而言,只是演奏音樂的一小節罷了。
就如同我存在于此,聆聽著它們的意義一樣。
“您又會是什么樣的存在呢?極光。”
極念出現在我的身邊。
“存在于此,聽著那些盡頭的意義的我。”
我對它們的回答十分的清晰。
“它們的意義,就只是如此而已?”
它們對我發出疑問。
“對于我而言,就只是而已,能夠被我聽見,或者不被我聽見。
有什么不對嗎?”
它們沉默了一會兒。
“您和我們之前遇到的極光有些不一樣,他們只是不會如此看待文明。
和它們的意義。”
我不覺得好笑,我為何會讓這個東西握著我的手。
這不是似是而非嗎?
“它們又何資格讓我記錄下來,我遇到好聽的調子就多放一會,不好聽的就關掉。
這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嗎?
難道我要無比清晰的去解析其中的脈絡和意義嗎?
你不覺得太可笑了嗎?”
我劃開我面前的世界,捏住那些將要走向巔峰的存在,它們變成了粗糙的聲音。
刺耳且模糊,我無比熟悉,但我毫不在意。
它們如同廢棄物一樣堆滿了這個地方,遮蔽了我的視野。
過了一會兒,我將它們徹底清理出去這個地方。
繼續聽著我的歌。
很快極念它們便離開了。
我已經給予了它們答案。
世界又回到了它本該透凈的模樣。
我坐在極刃之上,聽著來自于存在的歌謠,在這里存在著。
…………
我注視著我眼中的博物館,那些已經死去或者正在死去的存在。都是我的收藏品,它們的誕生,它們的過程,它們的結束。
我都用了我的所有手段以各種各樣的姿態和方式記錄下來。不僅僅只是它們,它們所注視的世界,它們未曾注視的世界也在我的收藏范圍。
這其實是一種很簡單的行為,只要它們存在,然后記錄下來它們的一切,最后它們就變成了我的收藏品。
不過我不會記錄它們的編號,我只是收藏著它們而已,順便存在下去。
我看著頭上那臨無限蔓延的收藏架,以一種不斷延伸的美麗,不斷存在下去。
“你們能夠讓我記錄一下嗎?”
我對著似是而非的極念這樣講到。
它們感覺有些落寞,這是不錯的收藏品。
就叫它:《落寞的極念》好了。
我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了,這次放在猛虎裝甲車的槍口抑制器上的邊緣,我的填滿外裝甲的《落寞的極念》收藏品就要好了。
就拿這輛車再走一遍世界吧。
“額,好的極光。”
它好像有些不情愿,《不情愿的極念》不錯的收藏品。
把它放在另一臺猛虎裝甲車上,我的填滿外裝甲的《不情愿的極念》裝甲車就快好了。
就拿這輛車在之后接著走一遍世界。
“你們應該知道我見過你們許多次,多到你們也不愿意去面對的地步。
但是我希望你們別松開手,存在下去。
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我給你們一個提示,接下來你們遇見的另一個我是我們當中最為可怕的存在。
他和我們這樣填充的我不一樣,他一直在前進,而且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就如同我們的名字一樣,極光。
我們至始至終只有一個,一直都是,一直前行的極光。
你們應該略微有點理解我講的是什么,在你們未做好準備的時候,別去觸碰我腳下的路。
我只是留下的,遺留下來的,存在于此的極光。”
我揮了揮手,看著它們緩緩離開,就像過去一樣。
好了這一次該怎么走,好了。
記錄下來:《思考該怎么走的極光》
再一個。
…………
“你能夠告訴我你是什么嗎?”
我不由得對著我之后的存在這樣說到,腳下的步伐并沒有絲毫遲緩。
“極念,極光。”
背后的存在這樣說到。
面前的無限隨著我的步伐逐漸剝離,變成我身后的無限,這便是我的道路。
“怎么了,你找我干什么?”
我問到,映入眼簾的又是新的景物,無盡的峭壁上點綴著無限的花,在桃紅色的華下,呈現著自身的奇妙。
無限的道路終會給予我無限的動力繼續前行。
下一個又會是何等的風景,存在著何等的存在。
有時候是一片的無。
有時候是一片的有。
有時候兩者皆有。
有時候兩者皆無。
我享受著其中的不同,我享受著其中的姿態。
我在它們身邊略過,我走在它們之上,我走在它們之中,我走在它們之下。
無限的編鐘被我敲擊,無限的雨滴被我濺起,無限的青磚被我踩踏,無數的脆瓦遮掩著我。
我穿過無限的櫥壁,漫步在無限的山上,環繞著模糊空白的路,零碎的鏡子反射著我的光。
無限的云和光碰撞在一起,但仿佛它們又支離破碎。
無數的褶皺被我撫平,無數的平整被我曲折。
萬物在其中聚合,萬物又在其中分離。
既是在我的手中,也在我的手外。
我注視著緩緩從我手中流逝的風,但更多的風環繞在我手中。
我揮舞著手臂,感受著水在其中流動的涼爽,遙望著那無限的河流。
我邁著歡快的步伐踏著我將要走的道路上,一步又一步。
“您到底是什么?”
背后的那個存在傳出這樣的聲音。
真是奇怪的問題。
“我當然是極光,你不認識我嗎?
你不是知道我的名字不是嗎?”
背后的那個存在,真是奇怪,回頭去看看嗎。
不了,都是我背后的存在,沒有多少意思。
“你好,我面前的存在,你有怎樣的故事呢?”
我對著面前的存在這樣說到。
“…………啊,是這樣啊。”
我面前的存在,變成了我背后的存在。
沒有多少意思了,不過我腳下還有路,我還會遇到新的景物,新的景物。
想到這些,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
“那到底是什么?”
極念指著我這樣說道。
“我,有什么問題嗎?”
這個極念有什么問題嗎,居然問我這樣的問題,裝蠢能夠繼續存在下去嗎,有趣的課題。
不,我好像做過許多次了,那么這一次就加大規模再做一次。
把一切都加入進去試試看,在一個不斷認識然后遺忘的世界里……
好吧,只要真正存在一定程度的存在還是會如此。
沒什么用。
都一樣的。
對了它們是為何認不出我呢,有趣的課題。
就讓我再試一次,擴大規模,把一切加進去……
沒什么用。
都一樣的。
“您做了些什么?”
那個極念這樣子對我講到。
我什么都沒做,是的什么都沒有。
“額,沒有。”
它們流露出些許懷疑的語氣對我說到。
不過它們應該不知道的。
對,不知道的。
是的,不會知道的。
“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拜拜。”
“是嗎?”
突然我對它們說到:
“不覺得我十分可憐嗎。
極念。我知道許多,但最終只有我知道。
作為記錄者,作為傳承者,作為存在者。
我存在過許多的地方,許多的文明,我愛過許多東西,恨過許多東西。
但最終那些東西都消散在那無限當中,那存在的終極。
我可以讓它們變成如同我一樣的存在,能夠不斷存在的存在。
成為極致。
成為人類的極致,甚至是其他的極致。
我能夠告訴你們我這樣做的結局,不管對于我而言,還是對于她們而言,都是一樣的毫無意義。
就是這樣。
一個極致和無限的極致所能夠做到的事情是一樣的。
那發生在我身上的未來,又或許是我的過去,但最終只是我記錄的存在。我知道,但許多的我即便知道如此,他們依然想要去那樣做。
我希望你們去阻止他們,因為他們喃喃自語的似是而非,在我眼中是一模一樣的。
這便是我的終極絕望,和你們所遇到的一樣,和那些被記錄的存在一樣,只不過我不斷前行才會呈現出我這樣的姿態罷了。”
我直接將我最為基本的本質表達出來,我們和它們一樣,處于終結的邊緣,卡在邊緣的極限。
這便是極致的意義。
在瀕死的邊緣,幫助那些臨死的存在不要死。
那便是我一直都在做的事情。
它們已經所不出話了,它們有能夠祈求些什么呢,我又能夠給予它們什么呢。
它們往前踏一步,就擁有了一切,我往前踏一步,也便擁有了一切。
都一樣的。
過了漫長的時間后,它從未理解的漫長歲月之后。
它們適應了,它們覺悟了,它們存在著。
最終,它們回復了我:“真理,真是貼切的形容。
你把這一切都走過了無數遍了不是嗎?
那個前進的極光,我們好像有些理解了,終于有些理解了。
他和其他的一切極光都不一樣,只有他不會絕望。
對于真理的絕望:真理的極光。
對于存在的絕望:存在的極光。
對于無限的絕望:環中的極光。
對于意義的絕望:幻夢的極光。
組成了各種各樣的您,真正的無與倫比的恢宏壯觀,那些沒有成為極致的存在,真是可惜不是嗎?
被您壓著這么多,這么久。
您拯救著一切啊!我們才知道啊!
即便這一切只不過是那個前進的您踏出的余韻,但這不是很好嗎?
我們不想再次感受那深入骨髓的絕望了。
我們想繼續前進下去,繼續存在下去。
那便是我們極念,這便是屬于極念的極致。
謝謝您,極光。”
…………
“不用謝,極念。”
我這樣對她這樣說到。
我坐著極刃之上,我的上面,我的下面。
那些被我限制才能存在的存在,走出了一個能夠坐著我身邊的存在。
“這是奇跡嗎?”
我對著她這樣說到。
“兩者皆有,不是嗎?
似是而非的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