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當爹媽,不知道養大個孩子有多不容易。
每年換季時分,都是按部就班的要入院兩次。
今年11月,肺炎,住院一周;12月,禽流感,住院十天;剛興高采烈過完元旦,又是哮喘,又是住院幾天,比往年還多一次。
花錢多少先不管,就這一波接一波的折騰,對當母親的絕對是一次又一次的修煉。
下午我剛給孩子辦完出院手續,又馬不停蹄地趕回公司開視頻會議。我們公司總部在深圳,廈門是分公司,我本廣東人,只因十年前嫁到廈門,離婚后便帶著孩子在這工作、生活。
會議無非就是年終總結和新年規劃,今年我的業績不理想,是非常不理想。也不知是哪兒來的熊心豹子膽,在會議上我拍著桌子跟深圳總部的領導互爭了一番。
我承認我自己是不夠優秀,領導的批評也是對的,但是有時候我發現啊,人倒霉起來真是一串接一串的,從去年我就嗅到了危機的味道,開始分析是市場原因,接著又有點運勢在里面,直到過完今年,我才驚覺我TM是真的衰!
領導吵歸吵,卻也沒到要開除我的地步,完后還叫我們分部的人自己去吃個飯,再準備準備,過幾天去深圳年會。
我是單親媽媽,平?;径际且蝗藥Ш⒆由险n下課,好在是分公司負責人,考勤上沒管那么嚴。
就帶著孩子和同事喝酒到凌晨十二點,在回家車上孩子就熟睡了,我一手抱著孩子,一手翻著手機,慣性的瀏覽一下微信。
新年氣氛越來越濃,整個朋友圈都在騷動。
唉,見不得那些秀精彩。
正準備摁掉手機,不經意返回間,就看到大學群里有人發了條信息。
發信息的是李隨心,發的是一個短視頻,三個男人有說有笑,其中一個正喝著酒。
我立馬睜大眼睛,定定地看著那個喝酒的男人,修長的手指捏著酒杯,酒杯碰到他的唇,他的唇邊含著笑,親吻式地抿下一口酒。
低眸抬手間,盡顯風度。
我卻頃刻間,淚如潮涌。
蕭楊,十年了,我們都未曾見面,但他化成灰我也認得。
十年前他把我拉黑,拉黑前他對我說,“但愿你過得好!”
然則這十年,我過得一點都不好。我從少女變成了單親媽媽,事實上哪一天不是硬生生地挨?
我曾無數次的想起他,卻沒有任何聯系方式,他在群里也從不冒泡,就像是一塊墓碑。班上同學都知道我們戀愛四年的故事,我也總不能在群里直接呼喊他,更是不敢加他。還是牽扯出很多年前的記憶,我也只是知道他的工作由東南亞轉為歐洲,最后一站是在德國杜塞。莫不是今晚有同學發了他們聚餐的視頻,我真不敢保證他還在某一處呼吸。
“小何,把我們送去中山路。”說著我暗搓搓地抹了把眼睛,盡量別讓人發現涌動的淚水。
中山路是我前夫家,這賤人離婚后沒多久就取了一小嬌妻,還生了一個兒子。雖是我堅持要的女兒的撫養權,但關鍵時刻他也不能不問不管吧,更何況我現在還是江湖救急。
小何是我的助理,我應酬基本都是他負責接送。他知道我的家庭情況,前夫家、婆家、娘家、我家的路線他閉著眼睛也能找著。
送完女兒我又讓小何送我到芙蓉隧道,并招呼他不用管我了,到地后小何笑得有點狐疑,“飛揚姐,你這是要去犯罪?”
我瞪了他一眼,然后就下車離去。犯罪就犯罪,深夜不就是人犯罪的高峰時期嗎?
然后就掏出手機,添加了蕭楊的微信。
又補了下口紅,讓自己氣色看起來更好一點。
可是等了好久好久,還是沒等到對方的驗證信息。
或許還在喝吧…
或許喝多了吧…
或許手機沒電了吧…
我編了好幾個理由,還是安慰不了自己。沖動之下,正想私聊剛發視頻的李隨心,問他要蕭楊的電話,手機就提示電量耗盡即將關機。
瞟到的最后一眼,是一點半。
心頭突然來了一座大山,壓得人喘不過來氣。
沒人知道我有多衰,衰得我都想去拜佛。
先莫說工作上,好幾個大項目臨到簽合同被夭折,就說開車,光今年一年就出車禍九次,光停在那里也能被撞,有一次自己還搞出了個逆行!
生活上三百六十五天,吃了將近兩百天的藥,中藥喝得我成天到晚的打嗝,西藥吃得我內分泌失調,體重與日俱增,這對單身女人來說,可是致命的。
可憤的是始終找不出毛病根源,反正就是這疼那疼,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其實我自身底子不錯,離婚后的這幾年經常有人給我介紹相親,條件好的多得是,但我每次都沒答應。
不知道自己在執念什么,反正就任由單親媽媽的頭銜經常把自己忙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蹲在墻邊,聳聳鼻尖,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壓抑多年的堅強在這一刻徹底崩潰,我好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