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上依舊飄著薄薄的雪花。
唐牧和林昊坐在城外的一個茶攤子上,喝著熱茶。
“老板,這幾日出城的人多不多啊?”唐牧笑著開口問道。
茶鋪老板是個四五十歲的漢子,肩上搭著塊看不清顏色的方巾。
老板拿起方巾隨意的抹了一把臉,咧嘴笑道:
“眼看著就要過年了,除了走商的,就沒幾個出城的了。”
旋即又拿出茶壺,給唐牧兩人添了小半碗熱茶。
“不過今天出城的人倒是不少,不算你們,今早就走了兩三批人,看樣子也不是走商。”
唐牧神色微動,又和老板說了幾句,才看見一輛馬車緩緩駛向茶攤。
于強今天穿了一身長袍,頭上還戴著一頂圓形的帽子,一副商人打扮,馬車夫也是個年過半百的老翁。
“老板,下回還來你這兒喝茶。”唐牧笑著說道。
林昊隨手放了四五枚銅錢,兩人便上了馬車。
唐牧和林昊一齊進(jìn)了于強的馬車,不得不說,于強這人還是蠻會享受的。
馬車內(nèi)部寬闊無比,還搭著一張大床,中間擺著一張小桌子,放著茶壺和書筆,腳下還留有一個火盆。
唐牧嘖嘖了兩聲,略帶新奇的說道:“于二爺還真會享受。”
于強嘿嘿一笑,小眼睛揪到了一起:“這不是怕前輩不習(xí)慣,我就吩咐下人準(zhǔn)備的妥帖一些。”
唐牧瞥了他一眼,拎起茶壺問道:“你帶了多少人出來?”
于強眼睛微瞇,扶了扶頭上的帽子:“十個人,都是后天五六重的高手,都在后面吊著呢。”
唐牧漫不經(jīng)心的抿了一口茶,淡淡道:“今天早上城里起碼出來了兩批人。”
“不可能!江城里除了我沒人知道這個消息!”于強微微一驚道。
“你以為別人都是傻子,不會從龍東郡買消息回來?”林昊不屑的說道。
“大意了!這個臭道士,可別讓爺逮到了。”于強看起來有些郁悶,憤憤的說道。
“道士?”唐牧忽然感覺有些不對,沒有開口細(xì)問。
馬車在平坦的官道上緩緩的行駛著,速度不慢。
龍東郡麾下共三城十八縣,幅員遼闊,地大物博。
這一帶的居民還算富庶,春秋可以去山里打獵,夏冬可以去靈江捕魚。
唐牧掀開車簾,笑著問道:“林昊,這一路上不能遇見土匪吧?”
林昊有些無奈的摸了摸鼻子:“前輩,您就別打趣兒我了,當(dāng)年落草為寇也是被逼無奈嘛……”
還沒等林昊說完,馬車陡然停了下來。
于強平靜的問道:“老福,怎么回事兒?”
車夫扶了扶斗笠,皺了皺眉:“二爺,好像是土匪。”
唐牧:“……”
于強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拋了出去:
“花錢買路,如若還敢阻攔,殺!”
老翁揣好銀子,摘下了斗笠,靜靜的看著眼前雪花四濺的官道。
前來的隊伍人數(shù)并不是很多,只有為首一人騎著馬,剩下的多是步行來的。
“打劫!”
騎著馬的是個眉發(fā)皆白的老叟,身子瘦的如同琵琶骨般,胯下的老黃馬也有些營養(yǎng)不良。
老福微微一笑,將那錠銀子丟了過去:“老哥,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學(xué)小伙子劫道?您可小心點兒。”
土匪隊伍里青黃不接,男女老幼皆有,手里的武器大多數(shù)是鋤頭鐮刀,并不像是土匪,反倒像是農(nóng)夫。
瘦弱的老頭有些吃驚的接住了銀子,在手里輕輕掂了掂,起碼有三四兩重!
“撤!”
似乎是怕老福臨時反悔,一大幫人烏央烏央的又往回跑,幾十個呼吸間就跑沒了影子。
馬車又平平穩(wěn)穩(wěn)的繼續(xù)駛向淮安縣。
唐牧側(cè)著腦袋,有些疑惑的問道:“林昊,江城什么時候多出這么一股土匪了?”
林昊罕見的搖了搖頭,也有些好奇。
“這片兒的土匪我大多數(shù)都認(rèn)識,也打過不少招子,這個老頭兒我是真沒見過。”
于強摩挲著下巴,輕輕說道:“按理說,今年并不是災(zāi)年,就算是農(nóng)夫也不至于到路上搶劫吧?”
唐牧微微搖頭,抿了一口茶。
“先不說這些了,于二爺說說淮安縣的幾大勢力吧。”
于強一聽,立刻來了精神,從桌案上拆開一卷畫軸,平鋪開來,正是淮安縣的地圖。
“淮安縣說是個縣,其實就是一個大點的鎮(zhèn)子罷了,縣里只有一個里正,連個像樣的縣衙都沒有。”
唐牧看著淮安縣的堪輿,只覺得有些眼熟,一時半會兒卻又想不起來。
“本地的高手也沒有幾個,修為最高的就是里正,后天六重左右,其余一些本地幫派,更是一群烏合之眾。”
于強頓了頓,繼續(xù)道:“這次強奪靈參,最具有威脅的,還是鄴城的人。”
鄴城毗鄰江城,兩城成犄角之勢拱衛(wèi)主城龍東府。
相隔不過二三百里,腳程快的話,小半天就到了。
“據(jù)說鄴城來了十?dāng)?shù)位后天八九重的高手,光是先天高手就有足足三位。”于強有些憂慮的說道。
唐牧砸吧砸吧嘴,隨意道:“只要沒來宗師境的強者,其他都好說。”
于強苦笑了兩聲:“龍東郡能有幾個宗師境啊?況且能不能看得上這株靈參都是兩說。”
但他還是附和著拍了兩句唐牧的馬屁。
人在屋檐下,不低頭是給自己找罪受。
馬車走了一兩個時辰,拉車的馬匹也有些吃力,邁不動步子。
老福探過頭來,開口問道:“二爺,前面有座破廟,我們要不要進(jìn)去歇息一會兒?”
還沒等于強開口,唐牧當(dāng)即回絕了。
“不行,繼續(xù)往前走,不要進(jìn)那個破廟。”
于強略顯緊張的問道:“前輩……您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唐牧微微搖頭:“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于強一時有些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唐牧心里反而是一陣慶幸,這破廟可不能隨便亂進(jìn)。
萬一雪越下越大,廟里又來了幾伙兒人,這不妥妥的小劇情嗎?
“不行,現(xiàn)在一點兒麻煩都不能惹。”唐牧在心里堅定的說道。
又走了半個時辰左右,馬車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