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瘋子
柳寧詫異,但沒有拒絕,一口喝了下去。
一股子焦糊味嗆得他治咳嗽,趕緊拿起自己那碗茶喝了下去,這才好點。
苦叔看著柳寧這個樣子,又好氣又好笑。
“別苦著一張臉,這東西很稀少的,我也只剩之后一張了。雖然難喝,但關鍵時能救你的命?!?p> 柳寧也明白這一點,只是這味道實在不敢恭維。
“唐凌可能還要再昏迷兩天兩夜,希望她醒來時你能在他身邊。”
一聽苦叔提起唐凌,柳寧的心再次沉重起來。
“最遲后天早上我一定趕回來?!?p> “你明白就好?!?p> 說著盒子里又拿出三張不同的符箓。
“這三張符你都帶著,如果遇到危險,用你的血滴在上面,念動咒語就可以了。”
隨后又傳了咒語,以及三張符箓的具體作用。
接過這符篆,柳寧用心記下咒語,但內心深處還是有些不信,真的有這么神奇嗎?
畢竟他沒親眼見過術法,但想想苦叔的神秘,應該不會騙自己。
抬頭看了看天色,對苦叔道:“我現在就去,天黑前應該能到寧縣城。”
“好你去吧,記得萬事小心。”
柳寧答應一聲,后院牽出騾子,騎上就出了城。
只是他沒注意到,守城的士兵看到他出城,馬上小跑著,奔進離城不遠處的一座兵營。
曹把總坐在一座大廳里,聽著手下人匯報。
“這么說他出城了。通知快搶隊,帶十只快槍,半路上把他做了,偽裝成強盜殺人?!?p> 旁邊的副將卻道:“大人,動用快槍太抬舉他了,而且傷口過于明顯,不如讓陸洪濤……”
“糊涂!”還沒等副將說完,曹把總便打斷。
“拿當陸洪濤是傻子嗎?他剛死了徒弟,人又在城里?!?p> “衙門的眼線眾多,如果看到他此時出城,一定會聯想到柳寧的死與他有關?!?p> “以他的個性絕對不會去的?!?p> “我們就不同了,整個大營幾百人,快槍隊外出訓練在正常不過?!?p> “至于傷口,挖出子彈,再用刀多刺幾下不就行了。這還用我教。”
曹把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副將趕緊認錯,領命去調集快槍隊了。
曹把總幽幽的道:“武功高強又怎么樣,除非你是神仙,否則怎么能抵抗得了快槍?!?p> 柳寧騎著騾子,不緊不慢的走在官道上。
畢竟騾子不如馬,短時間還能與馬比速度,走遠路的話也只能這走這么快。
突然柳寧隱約間聽到了馬蹄聲音,而且不止一匹。
他畢竟剛得罪了兩批人,心中一直崩著一根弦。
趕緊翻身下了騾子,整個人趴在地上,耳朵輕貼地面。
一陣清晰的馬蹄聲傳來,柳寧頓時心中一凜。
是陸洪濤的人,還是蔡把總的人?
要是陸洪濤的人,就算都是高手,自己也有一戰之力。
可要是蔡把總的騎兵,應該會帶著槍。
自己要是傻乎乎的往前沖,一定會被打成馬蜂窩的,得想個辦法才行。
田茂,今年三十歲,是安陽守備軍第三隊隊長。
這次奉命帶隊追殺柳寧,心中很是快意。
這次給把總大人做私活,以后一定升遷有望了。
但在他旁邊的,一個剛入伍的新兵卻有些忐忑不安。
“田隊,我心里有點沒底,那柳寧今天上午不過輕輕幾拳,就把陸洪濤的幾個徒弟打的死的死,殘的殘?!薄?p> 要是打在我身上,只怕瞬間我就得變成一灘肉泥,死的不能再死?!?p> 田茂不屑的說道:“有什么好怕的,不過是蠻牛一只,你肩膀上背的是什么?”
“那是江陰槍炮廠,最新制造的快槍,每條槍管內部都雕刻著六條膛線。而且采用無煙藥和金屬包裹彈頭?!?p> “五十丈內能擊穿鐵甲,可不是老式滑膛火槍,那種鐵砂彈能比的?!?p> “是啊,別說他是個人,就算他是鐵做的,離幾十丈遠,一槍也能打個對穿,你怕個屁呀!是吧田隊。”
傍邊一個二十七八的老兵接口道。
田茂贊許地看了一眼老兵。
“不錯就是這個道理,現在已經不是靠著個人勇武打天下下的年代了,現在靠武器?!?p> “那小子你們都見過,等會看見了就給他來一輪齊射,看他死不死?!毙闹袑τ谀茌p易打死一個高手感到自豪。
這是那個新兵喊道:“你們看前面有一匹空騾子!”
田茂聞聲望去,果然看到一匹空騾子,獨自往前走著。
他自語道:“情報上說那小子騎著一匹騾子出的城,現在怎么會是空的?”
“那小子難道聽到馬蹄聲,提前鉆樹林了?”
說到著,田茂臉陰沉起來,要真是那樣,事情可就棘手多了。
那個新兵更是害怕,雙腿抖個不停。
樹林中樹木很多,又多是一人粗的老樹。人往樹后一躲,前面根本看不到。
要是柳寧突然冒出來,怕是不等自己開槍,就被一拳打死了。
田茂略一思索,大聲喝道:“金鐘戰陣,進樹林?!?p> 眾人不管怕不怕,都只能紛紛稱是。
大順治軍極嚴,畏戰不前,當場槍決。
緩緩拉開陣型。所謂金鐘陣,一點都不復雜。
只是一個空心三角形,最前面兩人相距一丈,后兩人依次靠近,最后中間兩人并肩而行。
這樣可以兼顧戰友后背,如遇危險后面數槍齊射,也不怕打到隊友,是復雜地形最常用的陣型之一。
新兵和田茂肩并肩,走在最后。
一是為了照顧這個還沒見過血的新兵,二也是拿他當誘餌,引柳寧出來偷襲。
一丈、兩丈、十丈。
幾乎每一棵樹后都看過了,沒有發現柳寧的身影,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真是邪門了,怎么會沒有?這片樹林就這么大呀。”一個老兵疑惑道。
“上馬,往前追,可能他藏在前面了。全體都有,前隊變后隊。”
田茂大聲喊道。
“是!”就在眾人轉身變隊形的時候。
傍邊的綠草突然彎了腰,好似被一雙無形腳,踩出一個個不甚明顯的腳印。
下一刻腳印快速逼近快槍隊眾人。
一陣冷風吹過,一個老兵感覺脖子一涼,伸手一摸,竟然滿手鮮血!
他竟然在毫無所覺的情況下,被人割斷了脖子!
他雙手捂著脖子,血卻從指縫噴出,嘴里發出嗚嗚的聲音,似想說些什么。
可惜終究沒能開口,就已經倒下了。
眾人看到一個兄弟突然被人割喉,全都大驚失色。
那個新兵更是嚇得雙腿發軟,癱在地上嘴里喃喃的喊。
“臟東西,有臟東西!”
田茂上前,一巴掌打在了新兵臉上,罵道:“站起來,瞧你那個鳥樣,青天白日的,哪來的臟東西!都小心……”
話還沒說完,就見身旁的一個士兵,突然捂著脖子倒在地上。
指縫噴出鮮血,染紅了田茂的褲子,他絕望的在地上掙扎兩下,便不動了。
這次大家都看清楚了,跟本沒有人,也沒有暗器飛過。
那人就好像被一把無形的刀,憑空割斷了喉嚨。
所有人,包括田茂在內,腿都有些軟了。
他們大吼著,瘋狂的向四周開槍,想把殺人者逼出來,可惜四周再無動靜。
沒過一會,他們就沒子彈了,撞針空響的聲音一起,周圍頓時刮起一陣陰風。
一名名士兵捂著脖子摔在地上,鮮血染紅了方圓兩丈內的草地。
田茂也倒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同樣掉在地上,被血染紅的快槍。
腦閃過最后一個念頭,原來,也有快槍對付不了的東西。
快槍隊十人中,九人死亡,只剩下一個新兵還活著。
可惜在他有生之年,一直重復著。
“有臟東西,臟東西殺人了,臟東西殺人了!”
他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