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尹子羽點點頭，“那我只用扇子。”
“你確定？”勾陳挑挑眉，“有膽量。”
尹子羽往后退了幾步，拉開距離，他不指望能贏下眼前這個人。
對方和大哥二哥一樣都是清印三階一級，又是專門克制他暗器的類型。這種交手無異于找死。
勾陳晃了晃酒壺。
你捧在手心里的人要跟我打架啊，阿衿。
你舍得么。
如果我下手重了，你更不可能來夢里尋我吧。
不，怎么可能呢。
你根本不可能找我。
“請吧，不必手下留情。”尹子羽擺出姿勢，左腳后退，右手前伸，拿著扇子，勾了勾手。
勾陳一甩酒壺，尹子羽左腿帶動身體旋轉側身，險險躲過一擊。等穩定了身形，扇子打開的同時腳步輕快地貼近對方，勾陳袖子一揮匕首滑了出來擋住了尹子羽的攻擊，同時接下了對方帶著殺氣的一掌。
一掃腿一推肘，一攻擊一防守，轉眼之間尹子羽已經和勾陳過了六七招，對方明顯是游刃有余，尹子羽已經開始流汗。
這種打法雖然沒有直接正面肉搏，但很消耗體力，尤其是尹子羽最近體能有點跟不上，飯也吃的不多，身體狀況遠不如剛回尹府的時候。要不是蒼鸞有幾次為他治療，可能身體還得下滑到曾經吃藥的階段。
一次掃堂腿被對方擋開，尹子羽迅速翻滾繞到對方背后，退了幾步穩住身體的同時迅速射出暗器。
勾陳一抬眉，轉身伸出掌心控制了幾根射過來的鋼針，而此時的尹子羽已經劈叉前傾準備攻擊對方的下盤。
好一個聲東擊西啊，那我就認真陪你玩玩吧。勾陳一抬腿使勁往下踩，手中的鋼針也在他的操控下直接向對方命門刺去，尹子羽趕緊一個鯉魚打挺順便蹬了兩下勾陳的身體，借力讓自己反向翻轉起身。而剛剛的鋼針擦著他的身體過去了，但是因為暗器速度太快，有的沒能及時躲避，還是在他身上擦出了血跡。
勾陳一連揮出幾掌結結實實打在尹子羽身上，雖然他已經盡力防守，但對方下手太快。他該慶幸勾陳不是真的要殺了他。
最后一踹被尹子羽提前洞察擋了下來，迅速翻身躲過暗器。
尹子羽起身拍了拍衣服，暗器重新被勾陳操控在手里。
“再來。”尹子羽繼續一開始的架勢。為了三哥，為了三哥的心血，他必須拿下眼前這個人。
“你不是我的對手，也不配被他保護。”勾陳笑了笑，手一握拳，幾根鋼針碎成了粉末，隨風飄走了。
“沒關系，為了三哥，我可以搭上這條命。”尹子羽勾了勾手。
勾陳看著眼前的人，突然笑了兩聲，接著是一陣忘我的大笑。
阿衿啊阿衿，他跟你可是真像。
那個時候的你，也是這種表情，這種語氣，帶著必死的決心。
‘為了她，我不在乎搭上這條命。’尹子衿雙手疊在搭起的右腿上，看起來那么清晰，那么模糊，‘你來不來幫我，是你的事。救她，是我的事。’
幾句話，把我們的關系撇的不是一般的清。
你總把我推出去。
勾陳搖搖晃晃退了幾步，頹廢地坐在椅子上。
你總是用那雙冰冷的眼睛看著我，下達一個又一個瘋狂的計劃，卻把深情都交付了另一個人，允許她次次打亂你前進的步伐。
你的眼睛總看著她，卻永遠不會回頭注意看著你的我啊，阿衿……
“你……你還好吧？”尹子羽敏銳地感覺到勾陳不太對勁。
“恩。”勾陳扶著桌子，“我承認你了。”
頓了一會兒，尹子羽聽到了兩個字，沉重地敲在他心上，“主子。”
“我不是你的主子，你不用這么叫我。”他也是一頭霧水，為什么勾陳的態度突然來了個大反轉，讓他猝不及防。
“任它花非花，霧非霧……”勾陳手一晃，又一壺酒到了他手里。“我自一心向卿……”
“水可無形，亦可有形，困住你這么多年，我何嘗不是也沉溺其中呢……”
“……我是想拜托你加入山海閣，那是……那是三哥曾經……”尹子羽咬了咬唇。
“他是為你成立的。在他去世前也明確說了，若你有意，可以繼承它。若你無意，毀去還是保留，都隨你。”勾陳悶了一大口酒。
“留給我的？”尹子羽皺著眉。窮奇也沒說這件事啊，怎么突然冒出來個要讓我接手山海閣的說法。
“是，他走之前囑咐我的。”勾陳雙眼迷離。
“！！！那你知道三哥死亡的真相么？！”聽出了勾陳的話里有話，他突然想起來窮奇之前說的話。
“現在你還沒能力揭穿這個陰謀，小家伙。”勾陳翹著腿，“你，靈力太弱，基礎太差，腦袋不靈光，天天想一堆沒用的，還不如好好修行。”
“也就是說，我那天失手是假的？！”這個認知讓尹子羽心里說不出來什么滋味。
可是他明明親眼看著三哥在他面前咽氣的，他現在該相信誰。
就在尹子羽胡思亂想的時候，勾陳站了起來，沾滿酒香的手“啪”地一聲落在尹子羽頭上，過了一秒，使勁揉了揉，把他好不容易束起來的頭發弄散了。
他早就想對那個人做這個動作了。明明年齡不大，為什么要做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
可是，直到他親眼看著那人葬身火海，拿著保存了對方一絲靈氣的香囊跌跌撞撞地逃離那片煉獄來到尹府，完成那人最后的心愿，他都沒能如愿。
一個人怎么會又精明又傻呢。
說著要扭轉命運的混賬話，這下好了吧，你不僅死了，還要死兩次，疼么？難受么？后悔么？
你活該啊，阿衿。你活該。
你命里本只有一劫，不致命，甚至如果動動你那聰慧的大腦還能僥幸躲過，可你，就是不這么做啊。
現在的結果，你可滿意？
現在的結果，是你當初設想的么？
“不要亂想了，你的當務之急難道不是修習靈力，還有不到一個星期，你就要迎戰莫子晟了吧。”勾陳收回了手。
收回的手，凋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