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歡歡覺得自己約莫是發現了什么真相，她悄悄地抬眼，看少年的反應。

　　少年墨發微垂，精致白凈的臉上依舊沒有太多的神情。他的眼睫微微顫抖著，漆黑的眼定定地看著她。

　　“少爺你好了？這速度好像是有點快。”她補充了一句。

　　“我沒讓你給我拿著。”衛竹眸光一窒，一字一句地說：“松開。”

　　簡歡歡哆哆嗦嗦地開口：“不是少爺你讓我拿著的嗎？”

　　“我指的是，把我的外袍拿著。”不知為何，簡歡歡聽出了一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這誤會，可就大了。她忙松開手，把少年的外袍脫下來：“少爺，那你自個兒拿著你的寶貝哈。”

　　假裝什么都沒發生的樣子。

　　衛竹：…

　　他深吸了幾口氣，鎮定了幾秒。

　　簡歡歡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她面不改色地定在一旁，眼睛堅決不往不該看的地方看。

　　“444，你說男孩子上廁所，要不要用手紙擦擦啊。”

　　444：“我只是系統，我怎么知道？”

　　簡歡歡覺得頭大，不等她糾結完要不要給衛竹拿點兒手紙。衛竹已經先出聲了：“出去。”

　　簡歡歡：“啊？”

　　衛竹：“我說出去。”

　　簡歡歡也想出去，可少年這腿，要是摔了，那可咋整啊！可她沒得法子，少爺的話，她只能聽著。

　　不知為何，她覺得有點遺憾。可能是因為再也沒有辦法解開男孩子上廁所的秘密。

　　估計以后也沒機會了，因為她只是一條狗，單身狗的狗。

　　少年這次廁所上的格外得久，簡歡歡覺得自己的腿都要等廢了。

　　好不容易，才聽到少年說：“進來。”

　　聲音與平日里頭的有些細微不同，可…不同在哪里，簡歡歡又不是很清楚。如果一定要說，就是這聲音，讓她聽得都禮貌性地石*更了。

　　她沒來得細想，推門而入。

　　空氣里有種異常奇怪的味道。

　　味道很淡，帶著點兒腥氣。

　　少年素來雪白的臉上，透著淡淡的紅色。襯著眼瞼下方的淚痣，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只看了一眼，簡歡歡就收回眼。

　　“少爺。”

　　“扶我出去。”他低低道，沒看她。

　　簡歡歡應了聲好，走到少年身邊，扶著少年離開。直到這會兒，她才發現，少年臉上的紅是從脖頸處蔓延上來的。

　　這上個廁所，還把臉給上紅了。簡歡歡表示自己不是很懂變態的世界。

　　扶著少年回來，迎面剛好和衛夫人一行人撞了個正著。

　　“竹兒，你的腿終于有救了。也不枉母親派人四處找明悟大師，如今，終于找到了。”衛夫人眉開眼笑地說：“要不然，母親以后都沒有顏面去見衛家的列祖列宗。”

　　衛竹的語氣淡淡，言語間并無多少歡喜。像是衛夫人說的根本就不是他，微微頷首：“謝過母親了。”

　　衛夫人像是半點都沒察覺到，拉著衛竹進屋：“竹兒，我和明悟大師說過了，這段時間，你就去他那里吧。”

　　作為一個盡職盡責的下屬，簡歡歡沒跟進去，就在門口守著，也就自然沒聽到接下來的內容。

　　結果，第二天，她就聽到了少爺要出發去寺廟的消息。這…這是要茹素嗎？！而且…寺廟啊…是不是要剃度啊…

　　她下意識地看了眼少年烏黑的發，實在無法把禿頭的少年和眼前這個貴公子聯系起來。

　　“怎么？我讓你過來是為了看你發呆的？”衛竹眼皮子一抬。

　　簡歡歡手上沒有耽擱，認認真真地幫這個爺梳頭發。少年的頭發養的極好，又黑又亮。

　　簡歡歡素來是個笨手笨腳的主，循著蘇一的記憶，隨手給少年發上別了根玉簪。

　　不得不說，只要人生得俊，不管什么樣的發型都駕馭得了。

　　衛竹要是不說話，就憑著他這副好看的皮囊，估計就會有無數的女子趨之若鶩。

　　可惜好好的美少年，動不動就要剜人眼，也不知道是怎么染上的惡習。

　　忍了一會兒，簡歡歡還是沒忍住，問出聲：“少爺，你是不是要剃度啊？”

　　“剃度？”衛竹唇角翹了翹，似笑非笑：“怎么？你喜歡禿驢那樣的發型？”

　　“禿…禿驢？”簡歡歡重復了一遍，輕咳了一聲：“我喜歡少爺現在這樣。”

　　“喜-歡-我-這-樣？”衛竹把這幾個字含在舌尖，一字一句慢慢吐出。

　　簡歡歡：…

　　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喜歡他？簡歡歡可不敢。她怕下一秒就被衛竹給弄死，忙垂下頭不敢吱聲。

　　衛竹垂眸，看了她一眼，沒有追究太多。

　　“蘇一。”衛竹叫她的名字：“你可以待在衛府，或者同我走。”

　　有些許光從外頭的窗柩泄進來。

　　他的側臉白得近乎透明。

　　簡歡歡沒得選擇，畢竟，她來到這個世界，本就為了得到衛竹的心。那自然是，衛竹在哪里，她也就在哪里。

　　“少爺。”簡歡歡又仔仔細細地梳了梳少年的發：“奴才想同你一起去。”

　　寂靜了一瞬。

　　衛竹輕聲道：“去收拾東西。”

　　簡歡歡點頭稱是，躬身退下。

　　簡歡歡倒是沒什么好收拾的，她除了幾件衣服以外，就再也沒有旁的什么東西了。這個世界，讓她真正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窮。她無比懷念上個世界做富婆的日子。

　　簡歡歡臨走前，去廚房順了幾個饅頭。別問為什么，問就是因為窮的。

　　等她衛竹房門口的時候，衛夫人還在低聲說些什么，間或夾雜著幾聲啜泣聲。

　　不等簡歡歡暗戳戳地聽些什么，下一秒，房門就被打開了。

　　衛夫人親自推著輪椅出來了，幾個侍從跟在后頭。

　　衛府大門口停著一輛馬車。

　　這輛馬車格外的低調，低調到那種程度呢？簡歡歡覺得完全配不上衛府的逼格。

　　她默不作聲地跟444吐槽。

　　“小阿4啊，衛家是不是要破產了，怎么這個馬車這么破。”

　　444：“這叫低調。”

　　簡歡歡：…

　　那頭已經開始依依惜別了。

　　“竹兒，到了那里，你要好生照顧自己。如今，母親只有你了。要不是為了你的腿，母親真舍不得讓你離開母親。”衛夫人說道，眼角有淚兒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