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離嘆了口氣:“郡主這婚不退還好,你可知現在京城都在傳是我破壞了他們的大好姻緣。”
“我并不覺得這樣,感情不能勉強,何況你們相戀在先。”柳傾鳶就事論事。
“謝你這么說。”孟雪離眼里露出一抹欣賞:“我突然理解容修為什么會喜歡你了。”
還真是能讓人胡思亂想的一句話,深聊下來,她開始有點捉摸不透這孟雪離的心思了。
柳傾鳶獨自一人回到米鋪時,外面已被月色浸染,工人們都已休息。
路過賬房時,卻見里面的油燈還是亮著的,心想梁容修安排的人還是挺靠譜的。
正要推門而入,告知做賬的人可以走了,卻沒想到是阿奴先開了門,柳傾鳶朝屋里快速掃了一圈,驚訝道:“阿奴,怎么是你啊!做賬的人了。”
“我看時候不早了,就讓他先走了。”阿奴道。
“那阿奴你也去休息吧。”交代完,柳傾鳶卻是繞過阿奴走進屋里,想到什么又轉身遞給他一個紙袋:“對了,這是給你打包的。”
外面時有涼風略過屋里,接過她遞過來的熱紙袋,兩種溫度匯聚在心里,有股恰到好處的暖意,不過那又怎樣。
不知不覺,夏至已近,若不是突然而來的悶熱,柳傾鳶都不知自己來到這個時空已將近半年有余,窗外蟬聲突然入耳,恍然想起梁容修自上次再次救了她一命后,就好久沒過來看她了。
記得那陣子,她和阿奴在米鋪里天天被欺負,其實有好幾次她都想告訴經常過來帶她去見孟雪離的梁容修,可是她有苦不能言。
這梁容修也真是,自己的情債,讓她跟著受牽連,孟雪離三番五次要見她,看得出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并不是想和她做朋友那么簡單,總感覺她有意撮合她和梁容修,而梁容修為情所困,根本看不清。
梁容修雖借著關心米鋪的生意過來這邊,可他一向不問自家生意,來得勤了,加上每次都和她獨處好幾個時辰,而米鋪閑雜人員很多,免不了有人心生嫉妒,果不其然,不久這事傳到了郡主耳里,就這樣她成了郡主的眼中釘,當然梁容修隱瞞了孟雪離在青楊鎮,他把她保護的好好的。
顧著梁容修,郡主又不敢明著來,只能背地叫人使壞。
還在梁府的時候她就聽說過這位郡主,占有欲極強,任何和梁容修走得近的人,她都不能忍受,無論男女,府里有位和她交心的丫鬟告訴過她,郡主曾因梁容修不小心碰到一個給他端茶丫頭的手,剛好被郡主看到了,后來那丫頭的手被郡主剁掉了。
而被人推下運河那天,是米鋪另一個管事的安排她去碼頭接人,一向不離她的阿奴剛好被支開了,她當時也未得及多想就去了。
結果日落西山了還沒等到要接的人,氣的她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突然一群人在碼頭爭地盤鬧了起來,混亂中有人把她推下了碼頭。
也不知是誰把她救起來的,接著她大病了幾天幾夜,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守到自己旁邊的梁容修,而阿奴站在離梁容修有段距離的后面,再就是花生。
見她醒來,花生上前沒好氣的罵道:“這么大個人了,還能掉進水里,少爺本來就身體不好,還要跳下去救你。”聽得出來花生有關心的語氣。
原來是梁容修救的他,柳傾鳶咽了咽喉嚨,又疼又燥,難耐的幾乎說不出話,但依然試著說了兩字:“謝謝。”
梁容修沒作理會,右手探了下她額頭,說道:“看你平時活潑亂跳的,不想這次意外竟差點要了你的命。”
柳傾鳶心里一陣牢騷,還不是因為你那郡主未婚妻搗的鬼。
“放心,不會有下次了。”梁容修一副看穿了的樣子,接著又叮囑了句:“好生休息。”便起身要走。
經過阿奴身邊時,梁容修頓了下腳步,輕聲道:“這丫頭心思簡單,可得照顧好了。”
這并不像是單純的交代,以阿奴的敏銳瞬間便聽出梁容修話里有話,他想今天為救人,確實太過暴露了,而這梁容修看起來不簡單。
等梁容修徹底走后,阿奴這才上前道:“不如我們離開這里。”
柳傾鳶撐著虛弱的身子想要坐起來,阿奴見狀忙扶了她一把,順便給她身后墊了靠枕,她剛喝了水,喉嚨舒服了不少,只是聲音依然沙啞,那天推她下碼頭人的話尚在耳邊,她不禁打了個冷顫道:“遲了,郡主已經知道我是女人,鐵定誤會了我和梁容修的關系,現在離開的話,以她的性格,到了外面會更加肆無忌憚,要了我的命。”
“那你對梁容修有什么想法?”阿奴有點不合時宜的問道,在他看來,梁容修經常來找她,兩人有說有笑,作為一個男人看得出來,梁容修多少有點喜歡她的,只是還沒升華到男女之情。
“我不屬于這里,總有一天會離開,所以沒打算喜歡任何人,即無任何想法。”知阿奴問的什么,她向來坦誠,也就直接挑明了回答。
“感情這事哪由得人去計劃,遇到了便是遇到了,動情了便是動情了,世人都想灑脫而活,卻是萬般不由人。”阿奴感慨道。
“呀!看不出來,阿奴你還有這般體會,我還以為你是個沒有過去的人。”柳傾鳶突然很認真的望向阿奴,打趣道。
阿奴轉身,背影顯得落寞,他道:“小姐說笑了,我這種人天生賤命一條,出生便被父母遺棄,老天不憐一再捉弄,就連……。”驚覺自己說的多了,阿奴及時收住了。
這是她第一次見阿奴冷冰冰之外的樣子,也算是終于有了點人氣。只是廖廖幾句憤慨極端之詞仿佛透漏著他的過去應該很不堪,柳傾鳶也不知怎么安慰,便伸手碰了碰他因激動握的很緊的左手,這手真的很冷。
感受到她的觸碰,阿奴左手顫了顫,心里跟著一動,腦海里頓時冒出一道聲音,致使他不自知的粗暴的摔開了柳傾鳶正打算握住他左手的手,然后逃似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