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人見梁容修并不配合,也就失去了玩興,放開遮住他眼睛的手,繞道梁容修前面,嘟著小嘴,不滿的樣子極是可愛。
“容修,你每次都喜歡這樣掃我的興致。”楊倩云道。
頓時,梁容修清俊的臉上染上了笑意,卻未能抵達瞳眸深處,而語氣里有著旁人不易察覺的敷衍:“好了,保證下次再配合你。”說完,拍了拍楊倩云的肩,而后繞過她朝自己的別院走去。
“三年期限已到,孟雪離未能找到能治療你病根的良藥,而她至今未歸,說不定早已移情別戀,又或者是她想通了不想嫁給一個久病之人。”臨近成親,他的心一如從前沒有她,楊倩云長久積累的不甘與委屈終于在這一刻爆發,她轉身面對他的背影不顧他的感受喊道,帶著一股決絕。
“夠了,我會和你成親,你還想要什么。”梁容修深知自己的殘忍,他閉上眼睛又睜開,依然給她一個沉寂的背影,繼續說道:“你我都知道這不過是一場長輩之間為了自己利益的一場聯姻。”
“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這么多年過去,我的付出算什么。”天空又下起了小雨,摻雜著夜色,此景無限凄涼,楊倩云淚隨雨下,而眼前的背影越行越遠,不肯回頭給她一個答案,縱使一個謊言也好啊!
良久她收回自己的眼神,低下頭竟是含著淚苦笑起來,心中自我安慰道,孟雪離得到了他的心,她至少可以守住他的軀殼。
梁容修回到自己屋里,花生拿著藥已經在屋內守候多時,待花生給他手臂上的傷口換藥重新包扎后,他換了一身衣裳去了前廳。
梁府正廳,梁百冀正在和怡親王楊弦一邊品著茶一邊商討著兩家親事。梁夫人自是端莊的站在梁老爺邊,一身雍容華貴,時不時會夸郡主幾句,表達對她的喜愛。
“老爺夫人,少爺來了。”守在門外的丫鬟對屋里的人稟告道。
梁夫人一聽是容修回來了,馬上迎了出去,而梁容修已來到門外,梁夫人抓住他手臂就詢問他的身體情況,此去無塵庵必是耗費了他的一些體力精力,可忘塵師父又說他經常走動山林之間,有助于他的身體康復。
母親抓自己手臂時正好碰到了傷口,梁容修吃痛不自覺避了一下,梁夫人感覺不對勁,望向他手臂,正要弄個究竟,梁百冀在后面叫道:“容修,還不過來拜見你楊伯父。”
梁容修見母親發現了自己手臂有異樣,他忙提醒道:“母親,爹叫我了,我先過去了。”
梁夫人平時心細,剛觸到兒子兩手臂時,明顯感覺右臂處有包扎的痕跡,而且容修避開了一下的動作,她盡收眼底,但此時也不好說什么,她早一步出來見容修也是有另一番用意,靠近兒子她聲音極輕的說:“怡親王難得來一次,修兒,我要提醒的是,你雖叫他楊叔叔,可是這身份地位畢竟還是有別,他可是位高權重的王爺,我們得罪不起。”
梁容修自是聽出了母親話中的用心,他確實得罪不起,所以他屈服于命運之下,這門親事從一開始就談不上拒絕,只是他辜負了曾經那個與他相遇于江南煙雨中的女子。
記得那年,因受不了終日活在藥味中,而身體總不見好轉,他自暴自棄離家出走,流落于江南揚州。
在揚州脫離了藥的日子,他的身體每況愈下,心更是隨了這身體一起走向死亡。終于他倒在了因下著細雨而人煙稀少的大街上,躺在地上他望著天空嘴角牽起了笑意,那些雨線仿佛是來牽引他走向極樂世界的,他想他可以解脫了。
“公子,你還好吧!”
迷糊中聽到了一個很動聽的聲音,接著好像有人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梁容修想要睜開眼睛,卻只是撲閃了幾下眼皮,捕捉到一個模糊的影像后,便暈了過去。
他后來學醫也是因為雪離,他的醫術也是她所教。雪離算是他人生里的一場及時雨,使他枯萎的心和身體,能雨后重生。
梁容修上前與怡親王客套一番后,就稱身體不適得回房休息,絲毫不提他與倩云的事,而容修走后,梁百冀心里開始沒了底,怡親王應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只見他喝了一口茶后,臉上已是多了一絲不悅,他說道:“想必百冀兄還沒提前告知容修,本王今日來此是為了商討他和云兒的親事,他是有多不情愿。”
“這……”梁百冀一下子不知如何應對,不自覺的望了一下自家夫人。
梁夫人見狀忙的站出來,解釋道:“王爺誤會了,容修前天早上還跟我說他的婚事可不能少了忘塵師父,這不送完請帖,剛從無塵庵趕了回來,您也知道的他身體一向不好,想必是真的累了。”
“既然梁夫人這樣說了,本王就當如你所說,只是有些話本王不吐不快,云兒可是我楊王府的掌上明珠,梁家雖是江南首富,這身份地位到底還是有所差別,若不是郡主和容修自小青梅竹馬,這丫頭就認定了這一人,本王自是不愿意答應這門親事。”
“王爺說的是。”梁夫人淡定從容的回應道。
“爹,你說什么呢!”楊倩云從外面走了進來,正好聽到怡親王說的最后一句,于是連忙跑到他面前不滿的質問道。
怡親王站起來,沒了剛才的不悅,臉上滿是對女兒的寵溺:“爹剛才說云兒給我找了一位好女婿,云兒你全身上下怎么是濕的。”
“郡主怎么淋了雨回來,現得馬上換一件衣裳,不然染了風寒可不好了。”梁夫人也發覺了不對,走到楊倩云面前,關心的問道,又對伺候在一旁的貼身丫頭吩咐道:“秋玉,你快去為少爺郡主準備的新房里拿取一套給郡主訂制的新衣到我房里。”
被看著自己長大的,對自己疼愛有加的梁夫人這么一問,楊倩云心里所有的委屈立刻傾巢而出,可她卻是有苦不能言,溢滿眼眶的淚水被她強忍了下來,她上前躲進梁夫人懷里,聲音略帶哽咽:“還是梁伯母對云兒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