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韓少游他們是來自天海，女子眼中頓時光芒大盛，她嘴唇翕動著剛要說些什么，外面卻突然傳來一個女聲：“傳福媳婦，在家呢？”
韓少游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火苗驟然熄滅了。
從外面閃進來一個矮小的婦人，約莫四十來歲的樣子，一看到韓少游兩人在，便笑了一下：“哎呀，原來有貴客在這兒呢。”
女子收拾出一點笑容迎了上去：“秀華嫂子，你今兒怎么有空過來了？”
“這不打算給我家沖子做雙鞋，來你這里借個鞋樣子。”
矮小婦人嘴里和女子說著話，眼睛卻不時地瞟向韓少游這邊。
兩人便找借口匆匆告辭。
“這個毛桃媽媽，有問題，她剛才絕對是想和我們說些什么。對了卿哥，你剛才拉我干嘛？”
“我是讓你看她那身衣服。”
歐陽卿看周圍沒什么人，這才低聲說道。
“那衣服怎么了？”
“她穿的衣服，是優衣庫的，設計師款，不過是很多年前的。這窮地方可沒有優衣庫，你猜這說明了什么？”
“難道她是被……”
“噓——”
遠處走過了一個男性村民。
直到那人看不見影兒了，歐陽卿才接著說：“我看八九不離十，你看她年紀也不算大，家里雖然窮，但是她和她女兒身上都是整潔干凈的，一點都不像真正出身這里的人。”
“都這個年代了，還會有這種事？”韓少游有些難以相信。
歐陽卿搖了搖頭：“以前我也以為都是電視劇李演的呢。不說別的，就村書記家的那個小孫子，說話什么，也絕對不是老張這個人能培養出來的。”
“這倒也是，那孩子聰明有禮貌，也不怯場。只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們又能做點什么呢？”
“怕是做不了什么。”歐陽卿從兜里又掏出一包沒拆過的煙，點上了一支：“你看我們剛才在毛桃家，剛坐下沒多久，就來了個人。只怕借什么鞋樣子是假，監視人才是真。這種地方，整個村子都是串通一氣的。”
韓少游沒再說什么，他不是沖動的小青年，雖然有心幫助毛桃的媽媽，可是如果自己沒有把握的話，他是不會輕舉妄動的，那些村民大概是不敢動自己的，她可就說不準了。
出了這么個事兒，他們也沒有了再去別人家的心情，便轉悠著回了張書記家。
張開勝見他們回來，高興地迎了上去。
“漂亮叔叔，我娘讓我謝謝你。”
“真乖。”韓少游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咦，你爺爺沒在家嗎？”
“爺爺出去了。”
韓少游和歐陽卿在堂屋坐下。
“開勝，去屋里把今天的字練了。”一個低著頭的女子用粗瓷碗端上來兩碗白糖水。
“謝謝。”韓少游頭也沒抬。
哪知女人卻“撲通”一下子跪了下來。
“這是干嘛？快點起來。”兩個大男人一下子就慌了，趕緊放下手機去扶人。
女子站了起來，韓少游這才看清，眼前這個女子，雖然穿一身粗布衣服，卻依然難掩她姣好的面容。
她站直了身子，看著韓少游和歐陽卿：“我是被拐來的。”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都覺得心沉下去了幾分。
“我們回去以后，會盡快把款項撥過來，老師也由我們這里聯系。”
歐陽卿在和張書記客套著。
他家的兒媳跟在送行隊伍的末尾。
韓少游看了過去，和她的視線短暫交匯了片刻又趕快挪開。
兩人一路無話地開回了蓉城市。
韓少游手中緊緊捏著一個紙團，那是張書記家的兒媳偷偷塞給他的求救信。
看著他垂頭喪氣的樣子，歐陽卿只好鼓勵他。
“別想了，回去我們找找關系，看能不能搞出來幾個。”
直到回天海的飛機落了地，韓少游還沒緩過來勁兒。
這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他見到了特意開車來機場接他的江溶月。
細心的江溶月察覺到了他的不快，回到家后便詢問起來。
聽著韓少游將熱水山村的所見所聞講了一遍后，江溶月也是氣憤填膺。
“我記得你不是和那個高警官挺熟的嗎？要不找他試試？”她在一邊積極地提著建議。
“這個大概是不行，畢竟不是一個省的，他即便是有心，也管不了這么遠的事兒。不過你說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了，之前還答應請他吃飯呢，一直沒顧上。明天晚上沒有工作，你要是沒什么安排的話，一起過來吧。”
“我就知道，你一找我，指定有事兒。”高清宇夾了一筷子雞肉，邊嚼邊說。
旁邊的屈小雅見狀在他手上拍了一下：“吃著菜也堵不住你的嘴。”
“不過，你說的對，這次我還真沒什么辦法。”咽下雞肉的高清宇表情變得嚴肅了點兒：“咱們也算朋友，我也給你交個底，這種地方，村子里的人都是一伙的，警車進去容易，出來難，你要是偷偷搞出來一個兩個還勉強有門兒，如果很多的話，是真的難。”
“不過，我認識他們那邊分局的一個人——”高清宇說著，在手機里翻了起來：“我把他微信發你，你實在想搞，聯系下他吧。”
“多謝了。”韓少游感激地沖高清宇點了點頭：“還沒恭喜你們呢。”
屈小雅的臉頓時紅了幾分，她和高清宇結婚已經有幾個月了。
高清宇大大咧咧地說：“說起來這個還真要感謝你，所以雖然你給我找了很多麻煩，但是也給我帶來一個老婆，一個家，今天用飲料代酒，敬你一杯！”
幾個人的飲料杯碰在了一起。
“怎么感覺這兩天你的身上沒那么涼了？”江溶月抱著韓少游輕輕嘟囔著。
他把項鏈里的兩尊大神留在了熱水山村，幫忙搜集那里被拐婦女的資料。
“你說，我這么做，是不是有點不務正業？不去研究怎么吸引粉絲，提升人氣，反而是想去做救世主？”韓少游又像是發問又像是自言自語。
可是一直沒有等到回答。
再低頭看，懷中的人兒早已睡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