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沒打著鹿嗎？你也沒告訴我咱們是專門來打鹿的，這里不是還有兔子嗎？”

　　我坐起來斜著眼睛噘嘴狡辯著。

　　——“呵呵……想什么呢？剛才那聲槍響，只怕這里連老鼠都跑光了。”謝爾蓋冷笑了幾聲看向天空說道。

　　謝爾蓋的態度讓我很意外。盡管，在我的印象里，謝爾蓋是個很嚴厲的人，可我卻從來沒有見過他嘲笑什么人，更沒有誰讓他表現出如此的失望。

　　我被他的笑聲深深地刺痛了，低下頭，開始回想為了這次打獵謝爾蓋所做的一切。

　　也是??！我們那么用心地準備，可是眼看就到手的獵物卻讓我毫無緣由地給放走了。

　　他說的沒錯，我就是來搗亂的！

　　換位思考，假如放走獵物的是他，此刻我又會如何對待謝爾蓋呢？

　　謝爾蓋原本是為了給我圓夢，可我這個葉公好龍的獵人的舉動，連我自己都沒想到，又怎么能要求他能理解。

　　我越想越心酸眼淚開始在眼圈里打轉。

　　謝爾蓋沉思了片刻，語氣和緩了許多拄著獵槍對我說道：

　　——“這樣吧，琳娜，咱們再去下一個地方碰碰運氣?！?p>　　——“怎么樣都行?！蔽掖鸬溃瑐冗^臉去抹了一下滾下來的淚水。

　　——“琳娜，你？”謝爾蓋驚愕地喊道，扔下槍沖到我面前，神色慌張地說：

　　——“你怎么哭了？親愛的，是……我的態度嗎？我不是故意要責備你。我想是我太想打到那只鹿了，才……是我自己心里失衡……對不起，琳娜！”

　　——“我就是覺得那只小鹿很無辜，它不會傷害到誰，假如我們……我覺得這太殘忍了?！蔽已蹨I汪汪地說道。

　　謝爾蓋好像被什么深深地觸動了，他用手擦著我的眼淚，眼神深邃地看著我，緩緩地說：

　　——“其實，我這個人自大又愚鈍，我不理解女人的思維方式。也難怪歐麗雅離開了我……

　　我真的是只看到了獵物，并為我們浪費了一次絕佳的捕獵機會而十分氣惱，全然沒有意識到那是一個鮮活的生命。更沒有想到你的感受！我還對你那個態度……琳娜，求你相信我，我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我能理解你為什么那么做。唉，原本我是想能打到獵物讓你開心，可我卻讓你哭了，我的做法有多愚蠢呀！琳娜，求你了，看在這絕對不是我主觀上想要對你耍態度……是我的錯，我保證以后不會這樣了，琳娜，可以生我的氣，指責我！但求你千萬別因為我的愚蠢離開我?！?p>　　謝爾蓋的語氣近乎哀求。

　　要說一開始謝爾蓋的態度讓我意外，那么，接下來他的反應更讓我感到驚訝。

　　那個一向臨危不懼，榮辱不驚的謝爾蓋此刻卻表現的異常緊張和惶恐。

　　我從未見過這個樣子的謝爾蓋，心里暗暗吃驚的我已經顧不上哭了，我瞪著眼睛探尋地看著他。

　　——“歐麗雅是誰？”我不禁問道。

　　聽我這么說，謝爾蓋頓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問：

　　——“琳娜，你不再生我的氣了對嗎？”

　　——“歐麗雅是你女朋友？”我已經顧不上想別的了，滿眼好奇地問。

　　——“呵，女朋友？嗯，她曾經是我的未婚妻。”謝爾蓋笑道。

　　——“能和我講講嗎？”我追問道。

　　——“琳娜，你想聽，我當然會講，但你要答應不再生我氣了。”

　　——“我不生氣了！我向你保證！”我向謝爾蓋敬著軍禮，兩眼發亮地說道。

　　謝爾蓋凝視著我的眼睛，好像想從中看出什么玄機一樣他自言自語般地說：

　　——“琳娜呀，琳娜！你都對我做了什么呀？”

　　——“謝爾蓋你說我什么？”我不解地問。

　　——“這個……我只是沒想到，我會和你說起歐麗雅……算了，我怎么覺得我都不認識自己了。嘿嘿……”謝爾蓋似乎回過神來，自嘲地笑了。

　　謝爾蓋拉著我的手，亦步亦趨地往停摩托的地方走去。

　　——“我們還要去下一個地方打獵嗎？”我問道。

　　——“看你了。不過，琳娜，你最好現在就告訴我，什么可以打，什么不可以打……”謝爾蓋笑著說道。

　　——“這里除了有鹿，有狼還有什么呢？”我問。

　　——“也許還會有睡醒的熊。不過，它們現在絕大多數都還在冬眠。琳娜，你想獵熊嗎？”

　　——“我不想！”我喊道。

　　——“呵呵……”謝爾蓋看著我笑了。

　　我一邊在雪地里艱難地走著，一邊覺得打獵遠不是自己理解的那樣，我開始懷疑自己對打獵的熱情了。

　　——“謝爾蓋！我覺得有點冷，我有點不想……”終于，我拉著謝爾蓋的手站住了，可憐巴巴地說。

　　謝爾蓋愛撫地拉了拉我的帽子，說：

　　——“其實，你對那只鹿的感覺，對我也挺有影響的，我覺得自己如今都有點下不去手了?！?p>　　——“那我們可以回家了？”我有些忐忑地問道。擔心這個不喜歡認輸的家伙不會這么輕易放棄。

　　可謝爾蓋卻微笑著點了點頭。

　　推開庇護所的門，我感到一陣輕松。可不知道為什么，當我看到帶回來的保溫杯里那滿滿的還冒氣的熱水，一種強烈的失落感陡然而生。

　　我看向正往墻上掛獵槍的謝爾蓋，問道：

　　——“謝爾蓋，你說過，魯斯蘭知道我們要去打獵對嗎？”

　　——“是啊，今天那個狩獵點就是他幫我選的。”謝爾蓋回頭答道。

　　我用杯子里的熱水泡了兩杯熱茶。

　　掛斷電話的謝爾蓋坐過來，一邊喝著茶一邊高興地說道：

　　——“還是這里的信號好。”

　　我喝著茶，可眼前卻浮現出魯斯蘭說我只能和孩子一起撲捉蝴蝶時那自大的表情。

　　——“謝爾蓋，要是魯斯蘭問起來，我都打到什么了。你就告訴他，我們打的可多呢?！蔽遗踔璞?，仰著下巴，聲音提高了八度說道。

　　咬著松餅的謝爾蓋揚起眉毛，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