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老媽一邊幫我放著旅行箱,一邊抱怨著,我應該下了飛機就給他們打個電話報平安,他們一直擔心著呢。
我還有些恍惚,對老媽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原來從我扔掉電話卡時我的電話就一直關機。
此刻,今天看到的巴沙的形象還在我眼前晃動;安德烈在電話里的聲音還在我的耳邊回響。
父母看到我身心疲憊的樣子,認為我旅途太勞累了,他們急忙給我準備好了洗澡水,叮囑我早點休息。
我把頭緩緩地枕在浴盆邊柔軟的毛巾上,靜靜地閉上眼睛,老媽在澡盆里面加了茉莉精油,這是我最喜歡的味道。全身一動不動浸泡在溫暖的水中,可我的內心卻在翻江倒海。
我到底怎么了?我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
就算知道安德烈結婚了,我也不該受那么大的刺激的。這不應該呀!
自從注銷臉書以后,我不是已經把安德烈給忘了嗎?
我不是暗暗發誓,不再讓安德烈對自己有任何影響了嗎?就連上次李白玲懷疑她見到的人是安德烈時,我甚至都沒太在意!那才是我應該有的反應才對!
可是今天當巴沙真的確認安德烈結婚的消息時,我竟然暈了過去!
此刻,我才意識到,原來自己這么久是一直在逃避有關安德烈的一切。就是怕和安德烈真正攤牌的那一刻!
直到今天,我意識到自己已經無路可逃了,必須要面對我們的問題了。
安德烈是不是也和我一樣?所以,我們才拖了這么久!
這一切似乎就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然而,令我沒想到的是安德烈對這件事的態度。我以為他對我會像當年他對待卡羅爾的做法一樣。回避我只是因為他覺得對說分手感到難以啟齒。那么,既然我已經知道真像了,他就應該順水推舟,默認便是,最多為自己辯解幾句而已。
安德烈不顧一切,迫不及待地想見我和我解釋這一切的做法是不是有些過了?這不合常理。
忽然一個想法讓我的身體一陣痙攣,我猜想安德烈不告訴我自己已婚的事實,動機不是難以啟齒,而是在對我刻意地隱瞞!
安德烈他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為什么要這么殘忍地對待我?
難道他想對我一直隱瞞下去嗎?
今天,聽到我的質疑,安德烈反應不是承認而是辯解。
他如何解釋自己的行為?難道也想對我說《妻妾成群,我最寵愛你》的話?
他的解釋——看來這還真是無奈之舉啊!
我的突然質問讓他措手不及了,是不是按照安德烈原來的打算,他想要騙我一輩子!
哼!我冷笑了一下想著:要說瞞天過海的本事安德烈也許都不如曉輝呢。
就算在我同學面前不戴婚戒,不提自己已婚的事實,可他還是露餡了!
更可笑的是,他自己竟然都沒意識到這一點!安德烈呀,安德烈,看來今后你這方面還需要修煉才行呀!
我心里想著安德烈的各種不是,懊悔自己怎么會愛上這樣一個不堪的人。
多年以來,一直向往和安德烈能相濡以沫的我,卻總有種不詳的預感,哪一天,我們不得不相忘于江湖。可我沒想到我們會以這種方式分手!算了,既然緣分已盡,糾結事情的原委已然沒有任何意義。
此刻,對于一個負心的人,我該如何自處?
我才不會學王強的老婆,和一個不值得的人較勁,最后葬送了自己;也不會和林妹妹一樣,成了一個恨嫁的怨婦。
我和安德烈從此一別兩寬,各自安好吧!
也許是回到家,看見父母,我的心情好了不少,或者是因為國內喧鬧的環境,讓我分散了注意力。
這幾天我感覺自己已經不再記恨安德烈了,內心也開始釋然了。
一天晚上,我看到老爸坐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器,笑著對我說:
——“琳娜,今晚是歐洲杯的決賽你看嗎?”
——“好??!”我答應著。幫老爸往他的茶杯里加滿了水。
和老爸一起看足球比賽,是我特別享受的一件事。一般情況下,那些著名的足球賽事都是我們很關注的。
我和老爸說笑著談論這兩個參賽隊的各自的特點,還猜測著這次比賽的結果。
自從這次出差回來,我還沒有一刻像現在這么開心。
運動員入場了,解說員在介紹球員。我給自己剝了一顆荔枝放在嘴邊舔著。
國歌奏響了,場上的運動員在專注地唱國歌。鏡頭給他們每人一個臉部特寫。然后,鏡頭搖到了球員的身后,當鏡頭從一個球員的背后劃過時,我忽然戰栗了一下,安德烈!這背影怎么這么像他的?不!不僅僅是這一個!鏡頭劃過的每一個背影都讓我感覺是安德烈。
我咬著手里的荔枝,驚訝地看著場上地球員們。
比賽很快開始了,我發現,不僅僅是背影,他們在場上的奔跑,帶球,過人,射門,乃至,犯規的表情,失球的沮喪和進球的喜悅幾乎都是安德烈的翻版。
老爸在評判球員的表現,而我卻從每一個球員身上都看到了安德烈的影子。
半場休息了,老爸在和我談論兩個球隊下半場的戰術。我卻對此無感。因為我發現,自己根本就沒看比賽,而是盯著場上的那些安德烈!
比賽又開始了,看到球員們又上場了,我站起身,故意伸了一個懶腰,告訴老爸,我太困了,堅持不住,想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