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著小石坐著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有著這個年齡人的典型特征，發胖的體態，模糊的五官，顏色暗沉的膚色。他一邊抽著煙，一邊用他那沙啞的嗓音問小石：

　　——“你們公司明年真要和小龍他們合作嗎？”

　　——“應該是吧！不過，那都是領導的事，我哪知道呀。”小石說

　　——“嘿嘿……小石，能不能和你們蘇總說說也給我投點資？”那個胖子說。

　　——“這個我可說了不算！你聽誰說的我們蘇總給他投資了？”小石問

　　——“小龍自己說的，他還說前幾天，你們公司的總經理去他們廠子了，看來這資金該沒什么問題了吧？”那個胖子說。

　　——“我們去是去了，可是我也不懂投資的事呀，那都是領導決定的。”小石說。

　　那個胖子看了看和他隔著兩個座位的王總，換了個話題：

　　——“你們總經理在這里要待多久呀？朱主任什么時候回來？”

　　——“不知道，要不你自己問問她？”小石笑著說

　　那胖子向煙灰缸里彈著煙灰，沒再說話。

　　這時，挨著他另一側的那個人笑著對他說：

　　——“張老板，你是不是又有什么被海關扣了？這次扣的是活的還是死的？嘿嘿……”

　　我看向那個對他說話的人，這人年齡在四十左右歲，個子很低，圓臉皮膚黝黑，聽口音像是四川人。

　　——“什么死的活的？我這次被扣的是發霉的茶葉！”那個胖子沒看他斜著眼睛，撇著嘴不滿地說道。

　　那個小四川，聽他這么一說，把頭側向另一邊不搭理他了。

　　我看見小石會意地笑了，不解地問是怎么回事？

　　小石俯在我耳邊小聲地說，那個四川的劉老板，今年夏天發了一批茶葉，不知道怎么弄的，貨物到這里都發霉了，他賠了一大筆不說，就因為這批貨到底是什么原因發霉的，他和他老婆都說是彼此的責任，弄的雞犬不寧的，據說他老婆因為這事還要和他離婚……

　　——“他說的小龍，是不是就是木材廠的那個龍經理？這怎么還提到死的活的了？”我笑著小聲地問道

　　小石往我這邊靠了靠，看了看正在和別人說話的那個胖子，在我耳邊說；

　　——“小龍就是你說的那個龍經理……至于《活的死的》說的是張老板的那些貨。他經常往國內走私野生動物什么的，有幾次被海關發現了，這個張老板和朱主任是朋友，都是朱主任幫他擺平的。”

　　春晚開始了，可是，我發現人們似乎不怎么專心看節目，大家對聊天的興趣遠遠地超過了晚會。

　　除夕宴很豐盛，盡管廚師的水平一般，不過，菜的品種倒不少，菜量更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這幾天都和客戶吃西餐的王總顯然對這豐盛的中餐很是滿意。

　　她笑著問我：

　　——“琳娜，你喜歡吃中餐還是西餐？”

　　——“我都喜歡。”我說

　　——“我覺得還是中餐好吃，你男朋友也喜歡吃中餐嗎？”她問

　　——“他還真不喜歡吃中餐，他覺得中餐太油，還有就是他也不怎么習慣味精的味道。”我說

　　——“還有人討厭味精呀，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呢！”王總有些驚訝

　　——“我們學院的其他國家的留學生都挺喜歡吃中餐的，偏偏就他不喜歡。”我說。

　　——“那他可真沒口福！”小白接著說道

　　——“嗯！我也這么說他呢！”我看向小白笑著說。

　　——“呵呵……我覺得和口福比起來老外好像更重視艷福！”王總笑道

　　——“好像還真是這樣！”大家似乎都對王總的話很認同。

　　——“你們說，他們一輩子就吃那個大列巴，怎么受得了呢？”有人問

　　——“大列巴還算不錯的呢，最起碼，還能吃，他們那個湯，別說喝了，我聞著就要吐。”有人說

　　——“那是你沒喝慣，習慣了也挺好喝的”有人說道

　　——“拉倒吧！我一輩子也喝不慣那東西”那個人搖著頭說。

　　——“對，還有毛子身上那股味，真讓人受不了！比那個湯還叫人難受，毛子都羨慕咱們中國人，身上沒味。”我們桌子對面的一個人說

　　——“對了，他們都說俄國人長的好看，我怎么就覺得他們長的那么嚇人呢？你看他們的眼睛就和貓一樣，看著我就瘆得慌。”

　　緊挨著他的一個女士說。

　　這個女士說話的聲音不很高，語速平緩，不過和那些都帶著方言的聲音比起來，辨識度倒是很高的。

　　我看向這個女士。她大約五十來歲，身材矮小，瘦弱。面色黑黃，一臉病容。她帶著一副眼睛，穿著一件繡著大紅花的黑色緞面的中式棉襖。感覺氣質倒很文靜。

　　小石介紹說，她是林醫生。是在這里開中醫診所的。據說她現在和旁邊的那個周姐合作了。

　　周姐以前是在這里開發廊的，去年她的發廊擴建成洗浴中心了，據說洗浴中心里還有一些美容、中醫保健的項目，這個林醫生就兼著那里的保健醫。

　　——“老毛子就沒一個好看的，那些女的除了長的白一點，沒一個能看得過眼的，要多丑有多丑！他們這里男的長的還行，個子都挺高的，我覺得他們真都該找咱們中國女的當老婆，中國女人才是女人呢。毛子男的都太可惜了！對吧？”周姐看著王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