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半刻,心腹回來了,還帶回一個軍中中將。可汗卡敏不動聲色,指引心腹,召喚參丞一同進入臨時搭建指揮營帳,分君臣落座。
“經過偵查,巨獸已經退回南賀仙洲,原因是天打雷,放閃電,巨獸受到驚嚇”,心腹簡明扼要上奏。
卡敏點點頭,看向跟隨而來的中將。這是一名久經沙場將領,面容剛毅沉穩,四肢粗壯矯健,他從容不迫的站起來,行禮回稟。
“巨獸來襲時,我帶領士兵退駐半山腰上,可以看到景陽城西邊防衛部署。遠遠的看到文氏國已有軍隊重回景陽城,并著手修補城墻缺口。目測防衛士兵在一兩千左右。”
卡敏沉思片刻,對他說“你忠勇可嘉,帶來的信息也很重要。先回去整頓你的部隊,按原先計劃重新部署待命”,中將領命退出。
“不知道我軍傷亡多少,文氏國估計也元氣大傷”,卡敏心里沉思。
“你通知把谷口圍墻打開,我們要遷移營帳到外面,同時統計我軍傷亡情況,可用之兵有多少?”卡敏忽而對心腹說。
“參丞,你召喚大將軍過來,我們商量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安排完畢,卡敏渡步到地圖面前,詳盡看地圖布局。
“可汗,天賜良機啊,趁文氏國防御工事未足,我們從圍墻缺口攻入,必能占領景陽城。百年宏圖,在此一舉”。一名腿步生風,自帶氣場的肩寬背闊,年近五十的漢子邁步進賬。
只見他身披盔甲,頭戴金盔,雄姿昂然,濃眉大眼,黑白相間的胡須垂掛于下頜,見證著沙場歲月。隨后跟進來的是參丞。
“大將軍,有勞。邀你過來,正是要商量此事”,卡敏對老將軍甚是滿意。
“只是不知道我軍受巨獸侵襲,傷亡多少,糧草還剩多少?有沒有能力再戰一城,如果進了城,兵力不足,能否守的住?”可汗卡敏深思熟慮。
“糧草后備不足為慮。在戰前,我們為防偷襲被燒,做了完全之策,巨獸也沒有興趣。只是可惜我們的戰士不是亡于攻城,而是喪命于巨獸之口”,大將軍神情黯然。
“可汗,我們尚有2萬多戰士。據偵查,文氏國西邊防線約有5千人左右,都在忙著修復城墻缺口,有些城內居民也協助,修復的速度比我們預計的要快。”可汗心腹統計數據后及時回報。
卡敏思慮一下,2萬對5千,勝利幾率很大。
“大將軍,聽令,你趕緊整頓軍隊,攻擊時間你相機決定,全權在你,只允許勝而不許敗。”
“考慮到巨獸已攻入城墻,不但西面城墻破損,預計景陽城南面、北面城墻也受到破壞。我派內侍衛隊,少量人馬穿山越嶺,分別從南面、北面潛入進攻,減緩你西邊正面進攻抵抗力”,卡敏同時做戰術布局安排。
“可汗英明,從南北潛入攻擊,讓文氏國首尾不顧,我軍勝算大增”,大將軍本來也不怎么看的起這位年輕可汗君主,看他如此布局,也心生敬佩,君臣關系更近一層。
“你出去督促谷口內墻拆除進度,同時快速將營帳指揮中心遷移到原來位置,以便及時掌握戰場信息,調整進攻部署。參丞,負責軍隊糧食整頓,做好軍隊后勤保障”,卡敏又轉身對心腹和參丞作后勤安排。
大將軍領命出去部署正面戰場攻擊,那心腹和參丞出去安排營帳遷移和后勤保障,卡敏獨自留在賬內思慮南北兩支敵后隊伍組建。
正在營帳來回渡步,思量決定那兩個人領突擊小分隊從南北潛入干擾,減輕文氏國西門正面戰場壓力。
內侍長快步進賬稟報。“有一個文氏國人在賬外候見,說有重要情報呈上”。
此刻來人是說客,還是來助力攻城?卡敏腦袋迅速運轉。不管怎么樣,只要是文氏國的人,面對面交流總能討出一點城內實際的有用信息,攻陷城墻后,有利于堅守,穩定城內秩序,見一見也無妨。
“宣”,卡敏迅速落座,待來人覲見。
來人進賬,卡敏見到一怔,來人也是一怔,實在是太意外了。蘭宇翔想不到卡敏就是狄戎國的國君,而卡敏想不到在戰場上見到蘭宇翔。
前一年,蘭宇翔在茶館救了被惡霸調戲的賣唱母女。卡敏看他忠肝義膽,又得罪了惡霸本地背景,認為他沒法在景陽城待下去了。于是出面勸說他跟隨他去漠西狄戎國做貿易,包他享受榮華富貴。
兩人算是不打不相識,相約到一處酒莊喝酒聊天,言談甚歡,甚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最后蘭宇翔無意去漠西,當時卡敏留給他一張名帖,讓他隨時都可以去找他。
“是你”,兩人幾乎同時張嘴。卡敏示意內侍長出賬。
待內侍長出去后,蘭宇翔問:“你是諾雄,還是卡敏,我聽人說狄戎國可汗是卡敏。”
“那不是敵國之內嘛!怎么可能以真姓名出現?”卡敏笑道。
“一國之君,降尊紆貴,孤身冒險,微服考察民情,實在讓兄弟佩服的緊”。蘭宇翔打趣道。
“恭維的話就不必多說。我將攻陷景陽城,正是用人之際,你從文氏國過來,是過來幫助我的咯,我心歡喜的很哪。有什么重要的情報?快說來聽聽。”
“此次兩國相爭,傷兵無數,巨獸的侵入,更讓雙方傷亡過半。如再發生兩國傷殘,不知又要多少父母傷心欲淚。我來是勸說止戈為武,化干戈為玉帛。兩國修好,讓百姓安居樂業”,蘭宇翔直抒胸臆,說明來意。
“我正猜測來人是說客,還是助我成功立業的?原來還是說客來了”,卡敏一臉不高興。
“你攻落景陽城,無非就是看中文氏國良田美宅,沃野千里廣袤的土地。貴國南面就有良田千頃,物眾地大,魚米之地。”蘭宇翔邊說,邊遞給卡敏一張地圖。
卡敏簡單瀏覽一下,這張紙與普通紙張不一樣,但一時又說不出那里不一樣。
“南方這片土地與南賀仙洲也有一條大河相隔,不用擔心巨獸侵襲。”蘭宇翔看出卡敏的顧慮,主動說明這塊土地并無巨獸生存。
“誠如你所說,南面土地已足夠我族生活無憂,只是景陽城是我等幾代君主所擁有的夙愿。現在已經是張口可吃,放棄甚為可惜。況且我等為占有此城,已經犧牲不少將士,我不能就此而別,半途而廢”。卡敏對是否繼續進攻景陽城表明了態度。
“如是為家族宿愿,為了個人的宏圖霸業,就要成千上萬人血流成河,千里白骨,未嘗不是把個人的宏業欲望建立在犧牲別人生命之上了?”,蘭宇翔隨口而出,瞬間他又感覺失言了。
“大膽,竟然如此無禮。”卡敏拍案而起,明顯可看到胸脯起伏比較大,怒氣而發。
“既然可汗執意而為之,就當我胡言亂語。如若執迷不悟,必有因果,告辭”。既然語不投機,蘭宇翔亦無所畏懼。轉身就向帳門外走去。
“竟然敢威脅本主”,卡敏滿臉通紅,從來沒有人敢如此當面頂撞他。
“內侍長,把此人給我抓起來,我要治他的罪”,卡敏對外大聲吩咐。
蘭宇翔聽到曾經知己如此對待,快出賬外腳步停頓一下,回聲:“再生血腥,難道你就不怕巨獸再回來?”接著,他頭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卡敏聽到巨獸兩個字,他心里突然一顫。那里不知道巨獸的厲害,在山谷里,心里曾怨天不憐人,自己就要葬身于此,曾經的宏偉藍圖,曾經的雄心壯志,就此灰飛煙滅了。
再次聽到巨獸,他立即聯想到此次巨獸的忽然來襲,且一次來這么多頭,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極有可能兩國交戰,雙方傷亡太大,血染河流,腥味隨風擴散而引來的巨獸。
若是如此,那么再次攻城就是要考量考量了。
內侍長聽聞趕緊掀簾入賬,看到可汗怒火未消,又像在沉思。“可汗,有何吩咐?”
“剛才那位出去的蘭先生,煩再邀請回來”,卡敏改變口氣,把抓改為邀請。
“我一直在帳門候差,從未見人出去”,內侍長很詫異,來人不是一直在內與可汗會談嗎?
“怎么可能,他明明剛剛出去的,你安排人周圍搜一搜,好好善對待他”,卡敏也很奇怪,明明出去了,怎么不見人了呢。
內侍長要出去安排人員找人,又被叫住,“你宣大將軍到我賬內,有要事商量”。
不到半刻鐘,大將軍急匆匆的到指揮帳內。
“大將軍,我們還是撤軍吧。”卡敏無可奈何的道。
“可汗,這可是難得的機會,我們一鼓作氣,就可以攻下景陽城,百年以來的理想就要實現了,也不枉前可汗對我的知己之恩。我已經整頓好軍隊,攻下景陽城,我們大宴慶祝,士氣都很高漲呢”。大將軍不解撤軍的意圖。
“剛剛,有一位故人來訪,言語之間,暗示巨獸的來襲是由于我們攻城,傷亡過大,血入河流,招引巨獸渡河而來。”
大將軍將信將疑,卡敏又拿出一張紙,遞給大將軍。大將軍展開紙細看,只見一張彩色的圖紙,山峰、河流,森林、草原,逼真如身臨其境,還有一個紅色箭頭指引線,亦未看到任何皺褶。
“此地圖,非同一般之物,你看反復折來折去,未見折痕。紙上色彩鮮艷,有如實物一般,為世間罕有,可謂神物也。”大將軍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