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孺安院時路過湖邊,丫鬟多嘴說了一句湖里竟還有錦鯉游動,褚镕便想去看看湖里的錦鯉。
寒冬時節哪來的錦鯉?況且室外天寒地凍,湖上結滿了冰,褚明珠想著看一眼也無礙,便沒有攔著他。
沒想到湖邊石板結霜極滑,后頭的丫鬟驚呼中一陣推搡,不知怎的兩個人雙雙踩滑,摔入河中。冰層破碎,兩人落入冰冷的湖水中。等丫鬟反應過來喊人救命,家丁將她倆救上岸時,褚明珠尚有一口氣在,由于天氣太過寒冷,褚镕年幼體弱,已經昏了過去。
等太醫趕來救治,楮镕撐不過半日就沒了氣息。
大夫人當即就昏了過去,褚明珠也悔恨不已,覺得是自己害死了弟弟,沒能救到他,沒能及時阻止他跑去湖邊,一直活在自責當中。
事后徹查,重罰了不少奴才。雖然有丫鬟站出來說是三少爺貪玩,沒想到湖邊的石板上結滿了霜,三少爺和大小姐這才踩滑掉進了湖里,致使三少爺溺水。
但是母親鎮國公夫人被喪子之痛蒙了眼睛,認為如果褚明珠及時攔住就不會害得自己失去兒子,對褚明珠頗有怨恨。從此以后母女離心,即使褚明珠在正院跪了三天三夜祈求母親的原諒,秦氏仍責怪著褚明珠,始終對她懷有心結。
“咯……咯……咯……”
褚明珠咬牙切齒,她呲著牙,像從地獄而來的惡鬼,想要將褚柔嘉千刀萬剮都不解恨意。
如今從褚柔嘉嘴里聽到這些話,想到幼時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姐姐,姐姐”叫個不停的弟弟,褚明珠恨不得沖上去將褚柔嘉咬死,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褚柔嘉殘酷地說著這些真相,見褚明珠瞪著眼珠想吃了她一般,毀容丑陋的臉更添幾分恐怖,褚柔嘉笑了,又說道:
“還有你親大哥!我舅舅為了要他的命,特意在秋狩前找來一頭強壯兇猛的黑瞎子送給他呢!還特意引來了狼群!
只可惜他運氣太好,哪怕摔下了懸崖,竟然還是沒有死!只是廢了兩條腿,可真是讓人敬佩啊!哈哈哈哈哈哈!”
褚明珠的大哥鎮國公世子褚元勛,習得一手好騎射。順德二十二年,褚元勛身為國公世子年滿十三,參與了皇家舉辦的秋狩,當時,年輕氣盛的褚元勛帶領侍衛圍攻了一頭熊瞎子。
結果追入深林后,堂堂鎮國公府的世子竟然和侍衛一起被狼群圍住,等褚元勛好不容易突出狼群就遇到了那頭兇性大發的黑熊,一番打斗之下連人帶馬掉落懸崖。等侍衛們找到褚元勛時,黑熊和馬都死了,但是褚元勛的雙腿被樹枝劃傷了經脈,已經廢了,今后都不能再行走!
當年母親悲痛不已,接受不了長子殘疾的事實,再加上后來幼子褚斯容溺死,連受打擊病得奄奄一息,從那時開始就疾病纏綿,一直拖到三年后她出嫁也沒能康復。
當年褚明珠也傷心不已,擔心大哥就此一蹶不振,卻也涉世未深,只以為是意外,是天災。誰成想不是意外天災,就是人禍啊!
虧她那時候還很是感激褚柔嘉日日夜夜陪伴在她身邊安慰她,段曼姚還親自去照顧病重的母親,便對她們越發信任,沒想到,就是這兩個毒婦害得啊!
“賤人!賤人!我們那里對不起你!你要這樣殘害我……”
“那里對不起我?”
褚柔嘉停止了大笑,嬌媚的臉突然變得猙獰。十指丹寇涂得腥紅,直直指著褚明珠道:
“無論是樣貌,才情,我哪一點比不上你!就因為比你小了七個月,就因為你是嫡女,我是庶女!從小到大,什么好東西都先供著你!
哪怕你蠢鈍不堪,懦弱無能,因為你是嫡出,我永遠被你壓一頭,連討厭你的父親都想把你嫁給得寵的皇子,讓你成為高高在上的王妃,我好恨,你知道我有多恨嗎?
我娘也是侯府嫡女,憑什么你娘是身份尊貴的國公夫人,我娘只能做妾!
你娘蠢笨如豬,年老色衰,哪里比得上我娘長袖善舞!若不是你娘那個賤人搶了我娘的位置,我怎么會是卑賤的庶女,處處受你壓制!我好恨,我好恨!我設計毀了你的名節讓你不得不嫁給不受寵的皇子,沒想到你這么好運,竟然成了皇后,所以我又想辦法進了宮,奪走了你的地位和寵愛。還有你兒子的命!現在一切都好了。
哈哈哈,你敬愛的大哥是個殘廢,要在輪椅上過一輩子,你的弟弟死了,母親病死了,你的外祖家被抄了家,全族流放,你的兒子死了,你什么都沒有了!你的丈夫拋棄你,寵愛我,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
褚明珠恨得心在滴血,她一連突出了兩口鮮血,眼睛恨不得瞪出來。可恨她不能手仞仇人,不能將褚柔嘉碎尸萬段!
褚柔嘉的生母段曼姚和母親同是侯府嫡女,是手帕交的閨中密友。當年宣武侯府段家因為大皇子被刺殺一事收到牽連,宣武侯被皇上下旨砍頭,段家敗落,段曼姚的兄長宣武侯世子決定從軍,段曼姚原本說好的親事也被悔婚。
走投無路之下段曼姚來投奔母親,得到了母親的幫助住在鎮國公府,段曼姚卻勾搭上了父親鎮國公褚威朗。母親大度,為了段曼姚不在顛沛流離,便做主讓父親納了段曼姚做鎮國公府正經貴妾。可誰知這是在引狼入室!母親的一片好心,到頭來卻害得她們不得好死啊!
“哦!對了!還沒忘了告訴你了,其實我根本就沒有得什么心悸之癥。
這是我為了折磨你,處死你兒子特意編造出來的借口!
你可真是蠢啊!竟然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付出一切,甚至被毀了容!一個女子若沒了容貌,還能用什么去攏住丈夫的心呢?
你看看我,憑借著這張傾國傾城的臉,我不費吹灰之力就讓他對我魂牽夢繞,給了我所有寵愛,你看看,比起你來,我多么聰明啊……”
大雨傾盆,風透過門窗嗚嗚地吹進寢殿。又一道閃電劈在寢殿窗前的枯樹上,枯樹斷成兩節,一節直挺挺的砸在寢殿上,將屋頂砸出了一個窟窿。
宮人們受到驚嚇,生怕掉落的樹枝瓦片砸到褚柔嘉身上,連忙護住褚柔嘉離開寢殿。